“堂堂韩岳两骁将,驾驭可使复中原”,这是南宋大诗人陆游对抗金名将岳飞、韩世忠的评价。在南宋初年的武将序列中,岳飞和韩世忠无疑是最有代表性的两个代表人物。他们同样都是主战派中的中流砥柱和骨干力量,都忠君爱国,勇武绝伦,为南宋定鼎江南立下汗马功劳。两人在面对金兵时,都如狼似虎势不可挡,是金国皇帝最为忌惮的两个人。
然而思想和经历高度相似的两个人,最后结局却天差地远。岳飞耿耿丹心,一腔热血,却受到宋高宗的猜疑防范,最终在风波亭含冤被害,时年三十九岁,留下一段千古奇冤,千百年来让无数仁人志士扼腕痛惜。而同样是抗金名将的韩世忠,却毫发无伤,不仅躲过了宋高宗和秦桧的屠刀,还得以啸傲湖山,颐养天年,一生既得以一展才华保国安民,还得以君臣相安,活到六十一岁富贵善终,就宋朝时的人均寿命而言,他也算长寿了。结局之完美,堪比唐朝的郭子仪。
韩世忠为何能幸免于难?历来有多种说法。有的说是因为韩世忠对宋高宗有过救命之恩。建炎三年,南宋禁军武将苗傅和刘正彦,图谋不轨,发动兵变,逼迫宋高宗退位,史称“苗刘之变”。在这次事变中,韩世忠毫不犹豫站在宋高宗一边,星夜兼程带兵征伐叛军,为平定苗刘之变、解救宋高宗立下大功。
这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并没有说到点子上。自古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决不能以普通人一报还一报的思想去衡量一个皇帝。自古以来残杀救命恩人的皇帝数不胜数。《资治通鉴》记载,唐朝大将李勣曾在平定王世充之战中救过李世民,但李世民生怕自己死后,李治驾驭不了李勣,临死前设下圈套,把李勣贬谪为叠州都督,如果李勣行动迟缓心存观望,他就要让李治立即杀掉他。以李世民的胸怀肚量,尚且敢对救命恩人下此毒手,何况各方面远不如他的宋高宗。
宋朝进士罗大经的《鹤林玉露》中,给出了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韩世忠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是因为他有一件“护身符”。此事还要从头说起。《宋史》记载,岳飞屡立大功,宋高宗为了嘉奖他,曾经要赐给他田产府邸。岳飞却推辞了,他说:“敌未灭,何以家?”愿意仿效汉朝名将霍去病,等到尽灭强敌、天下太平后他才考虑个人待遇问题。
然而岳飞不知道,他这种思想和行为是宋高宗最不愿看到的。宋朝皇帝自赵匡胤以来,都一直对武将保持高度戒备防范,生怕他们利用手中兵权来个“黄袍加身”,干掉皇帝取而代之。因此宋高宗就把武将是否注重个人待遇、是否贪财当成一条衡量其忠诚度的标准。在宋高宗手下当大将,会不会打仗不要紧,但是必须要贪财。只有贪财,皇帝才会认为他胸无大志,只想当个富家翁,不会造反。宋高宗所重用和欣赏的大将,几乎无一不是富可敌国、盆满钵满的大财主。无论是刘光世、张俊、杨沂中,凡是常保富贵者莫不如此。岳飞却标新立异,明明功高盖世却表示一无所求,金银财帛田产丝毫不为所动,宋高宗反而认为他所谋者大,难保没有二心,加之岳飞又是坚定的主战派,最终对岳飞起了杀机。
韩世忠就清晰地认清了这一点。他不像岳飞那样一尘不染两袖清风,而是大肆购买田产土地,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地主,手中大量田产土地成了他的一个护身符。这一招十分有效,宋高宗听说韩世忠大肆购买土地,想当富家翁,不由喜上眉梢,亲自去信问好致意,“闻卿买新淦田为子孙计,今举以赐卿,聊旌卿之忠”,御笔亲题一副墨宝“旌忠庄”,制成匾额,让韩世忠挂在庄园大门上。韩世忠的田产土地,俨然就是护身符,宋高宗据此认为他是靠得住的忠臣。结果他躲过一劫。碰上了宋高宗这样心思龌龊的奇葩君主,像岳飞这样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直性子必然吃不开,只能像韩世忠一样韬光养晦,和光同尘,才能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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