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明义,据《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一》记载,武德七年七月,有人上书,要求李渊把大唐帝国的首都从长安迁到襄阳。换句话说就是要把大唐的心脏地带,从陕西地区迁到湖北地区。李渊先是派宰相宇文士及去湖北考察新首都的选址问题,然后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讨论迁都的议题。
参加会议的人,分别是太子李建成、天策上将军兼宰相李世民、齐王兼宰相李元吉、宰相裴寂、宰相萧瑀、宰相封德彝、宰相陈叔达。隋唐时期实行群相制,碰到这种重大议题,所有的宰相都应该参加讨论。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也是挂了宰相的头衔,自然要参加讨论。
李渊首先发表重要讲话:“长安地处关中,离突厥的势力范围太近了。突厥支持的苑君璋、梁师都和伪隋王杨政道,环伺关中左右,离长安都不远。突厥铁骑和他们联手,对长安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襄阳物产丰饶,城墙高大坚固,是个定都的理想地方,朕决定把首都从长安迁到襄阳一带。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
图为寇振海老师饰演的李渊剧照,感谢原作者寇振海老师。
李建成是太子,大唐朝除了李渊就数他最大了。李建成接过李渊的话茬,表示坚决支持迁都湖北的决定。李建成这个太子,实力还不如二弟李世民。李世民的实力,是靠着南征北战积累起来的。如果李渊继续定都长安,接下来势必与苑君璋、梁师都和伪隋王杨政道等人决战。要和这些人打仗,李世民肯定是带兵出征的不二人选。李世民继续带兵出征,实力就会越来越强。对于李建成来说,定都湖北,可以避免李世民集团的实力进一步壮大,是非常符合他的利益的。
李建成表态之后,李元吉马上发言。李元吉表示强烈支持老爸和大哥意见,举双手赞成迁都湖北的议案。李元吉和李建成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俩都在全力对付李世民。对于李建成和李元吉来说,只要能削弱李世民的实力,无论干什么都是合理的。
唐朝宰相多,东西多了就有个三六九等。武德朝的宰相,最值钱的就是裴寂了。裴寂是李渊的心腹,李渊不称呼他的官名,而是直接称呼他为“裴三”。裴三的称呼,是李渊还在隋朝当官的时候,对好朋友裴寂的昵称。李渊这么做,就是为了表明他不把裴寂当成臣子,而是把他当成好朋友。裴寂在李建成和李元吉发言之后,也强烈赞成迁都湖北的议题。
萧瑀和封德彝、陈叔达三个宰相,本来是反对迁都,看到李建成、李元吉、裴寂三巨头都支持迁都,就不敢发表意见了。李世民见到没人反对迁都,就出来发表意见了:“想当年,十八岁的霍去病就打得匈奴满地找牙。儿臣身为大唐亲王,有能力像霍去病保卫大汉朝一样保卫大唐朝。请父皇给儿臣十年时间,让儿臣解决突厥边患问题。如果儿臣不能像霍去病一样打败突厥,到时候再请父皇迁都湖北也不晚啊!”
图为乔振宇老师饰演的李建成剧照,感谢原作者乔振宇老师
李渊听李世民这么一说,觉得老二有志气啊。李渊情不自禁就夸道:“二郎真不愧是老子的好儿子啊,老爸就听你的话,把迁都的事情缓一缓。”
在我看来,李渊迁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激将李世民也。李渊这一招激将法,在武德二年也曾经用过。当时的李渊被尉迟敬德打惨了,李渊就故意对李世民说要放弃山西河东之地,退守到关中地区。李世民被老爸一激将,就主动请缨,去揍了尉迟敬德一顿。李渊所谓的迁都议题,不过是当年故事的2.0版本而已。
李建成听老爸在夸二弟,心里面那叫一个酸溜溜啊。李建成接过话茬,对李世民说道:“二弟啊,想当年,汉高祖刘邦要跟匈奴和亲,他的连襟樊哙不是吹牛说给他十万人马,就能踏平匈奴吗?结果还不是没办到吗?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关键是吹牛容易,办到却很难啊。二弟的话,听起来确实提气,关键是能不能办到啊?我希望二弟不要学樊哙吹牛皮,还是考虑一下现实问题吧!(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秦王之言得无似之!)”
李世民也不含糊,接过话茬就怼李建成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不一样啊。再者说了,樊哙算个什么东西啊?他也配和我比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能解决匈奴问题。到时候,我就会证明,我今天的豪言壮语,绝对不是在吹牛。(形势各异,用兵不同,樊哙小竖,何足道乎!不出十年,必定漠北,非虚言也!)”
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两兄弟争论的时候,李渊发话了:“朕接到边疆急报,突厥的颉利大可汗和突利可汗带着苑君璋、梁师都打上门来了。二郎是不是吹牛皮,让他带兵去和突厥人打一仗就知道了。迁都的话题暂时搁置,看看二郎和突厥人战况再说吧。”
图为张丰毅老师饰演的李世民剧照,感谢原作者张丰毅老师
老爸发话了,李建成也不好再说什么。李世民带着大军出征,在五陇坂与突厥铁骑对峙。这一场战役,因为连续好多天的大雨,双方没有展开决战,李世民和颉利大可汗双方谁也没有赢。颉利大可汗孤军深入,长久对峙于他不利,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大草原。颉利大可汗退兵了,迁都的话题自然就停止讨论了。
贞观三年冬天,李世民举全国之力,向突厥发起猛攻。李靖大破定襄,解决了伪隋王杨政道的问题。李绩在白道大破突厥铁骑,颉利大可汗败走铁山。贞观四年初春,大唐各路大军在李靖指挥下,合围铁山。颉利大可汗走投无路,被李世民活捉了。这一天,距离李世民在武德七年约定的十年之期,只过了不到六年时间。
当时的李渊,已经是太上皇了。李渊听说活捉了颉利大可汗,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李渊把所有的亲人召集到凌烟阁,为李世民办庆功宴。《资治通鉴》记载,李渊亲自为李世民伴奏,李世民在老爹的琵琶声中翩翩起舞。李渊和李世民爷俩带着家人闹腾了一宿,结结实实高兴了一回。
这个时候的李建成,已经看不到李世民兑现豪言壮语了。李世民的庆功酒,李建成是喝不到了。笔者当年读《资治通鉴》,读到凌烟阁庆功的桥段,就在想啊:“如果李建成泉下有知,面对此情此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文史料来源:《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一.唐纪八》《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三.唐纪九》《新旧两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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