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嘉年间,金石考据之风兴盛,带来书法艺术上对古趣书风,如商周金文、两汉刻石、魏碑摩崖等体藏的广阔挖捆,出现“篆隶中兴"的局面。这一局面,使自唐以来篆求创作的颓废之之势得以挽救,也坚决地把长期以来深受帖学书风影响的书家的审美情趣和表现方式引向质朴的北碑,这就是所谓的碑学之风。继阮元《北碑南帖论》之后,这一碑学体系渐趋完善,邓石如可谓乾嘉时期碑学潮流中时代造就的第一位大家。
邓石如(1739——1805年), 本名琰,因避仁宗嘉庆帝(爱新觉罗.颟琰)讳,更字顽伯,自号古院子、顽道人、完白山人、笈游道人风水渔长等,怀宁(今属安徽)人。邓石如是清代中叶书法史、篆刻史上一位可圈可点的重要人物。书法上是“四体皆精,国朝第”; 篆刻上是显赫时的“邓派”的创始人。
邓石如出身寒门,家境贫穷。9岁时读过年书,后停学靠采樵、卖饼饵度日。后又靠写字、刻印谋生。他自己曾说:“我少时未尝读书,艰危困苦,无所不尝,年十三四,心窃窃喜书,年二十,祖父携至寿州,便已能训蒙,今垂老矣,江湖游食,人不以识字人相待。”邓石如虽为一位篆刻大家,可是他的原石流传极少,存世有《完白山人篆刻偶存》、《完白山人印谱》《邓石如印存》等。
在篆书实践和改革上,邓石如堪称-代大师。乾嘉之际,帖派萎靡,馆阁盛行,邓石如以自身的实际行动开创一条新路。 从他的学篆自述中使我们看到了几乎所有的篆书经典都被其纳人实践范围。让后人有疑虑的是,对于任何一个在艺术上有思想有头脑的继承者,都会采取广取博收这一普遍经验,但成功的为何还是少数?这里面就有一个取法的侧重点和突破点问题。邓石如也一样,他肯定有自己的套路。那就是笔法.上的以隶书方法人篆的问题。这种方线突破了千年来“玉箸篆”的笔法形态,为有清篆书开辟了一个新的审美格局。张惠言、包世臣、吴让之、赵之谦、吴咨、胡澍、徐三庚等人都曾在邓石如那里受到了新笔法的滋养。
这种成熟的笔法形态与元明时期为了出现“玉箸篆”的笔法效果所采取的烧毫、剪毫、扎毫等方式是十分有别的。 第一,邓石如非常强调笔尖的运用。干净灵动的笔尖切人,以及收笔的锋向控制,使整个线条不死板,变化丰富。 第二,在运笔中途讲究节奏变化。这种节奏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笔法上汉隶用笔的介人,隶书的起止、行走总体上要较小篆来得丰富;二是工具因素,邓石如善用长锋软毫。长锋软毫蓄墨多,可使笔道沉厚不飘浮,又能使笔势流畅,具动感。其篆书“线条不注重光娟而显示毛糙,线条边缘均有小小的、高低不的‘起伏’状,如一个个钉子深深扎进纸内,有‘捶字坚而难移, 结响凝而不滞’之感,其产生的效果,在继承传统方面,是得泰山刻石,琅琊刻石及汉篆额的斑斓苍浑的韵味;在搜妙变新方面,他的线条利用水与墨变化突破了历来篆书家以‘光’、‘均’的单调表现手法。”
第三,线形处理有汉缪篆的扭曲意识,恰当的顿挫点丰富了线条的韵致表现。在线条的形态处理上,自唐李阳冰之后,宋、元、明、清这几代中甚至没有一个超过邓石如的理解高度,顿挫屈郁的笔法使单调的篆书线条形式有了新的活力,呈现出强烈的艺术表现意识。
邓石如不仅在书法特别是篆书上有独创,在篆刻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篆刻史上,当时是皖派、浙派的天下,但邓石如却把自己对篆书的理解,以雄浑的篆书风格为基础,融人印中,做到“书从印出,印从书出”,打破了长期以来以汉印的隶化篆刻为主流的传统模式,而采以小篆笔法人刻法的形式,拓展了篆刻的取法范围。从而形成刚健婀娜的风格,毅然矗立印坛,与皖、浙两派大有鼎足之势。其再传弟子吴让之,以及赵之谦、吴昌硕、黄牧甫等都是用此法突破前人藩篱,为清末篆刻艺术呈现流派纷呈的局面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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