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无价之宝为何免遭日寇洗劫?冒死护宝的竟是这几个人

1937年初,苏州图书馆的一万多余历代珍贵文献成为日寇觊觎的文化宝藏,他们多次索买不成,又提出交换,均被中方严辞拒绝。“七七事变”后,眼看着这批无价宝很可能落入敌手,该馆馆长蒋吟秋与几位信任的同事开会研究后,决定立即将古籍善本和重要文献全部移藏至战火暂不涉及的洞庭东、西山暂避。

8月3日图书馆主任徐湛秋、馆员夏文光奉蒋吟秋之命,将八大箱,共360种宋、元、明、清精刻本与手稿抄本伪装成商品,在苏州码头搭乘小火轮,悄悄运出。

船过木渎、横径,东山已遥遥在望。突然,一架日机低吼着掠过太湖上空。两人顿时紧张起来,是来追踪目标,还是另有他意?好在岸边柳丛茂密,小火轮急忙钻进树丛躲过了日机。大头苍蝇刚刚远去,一艘太湖强盗船追了上来。幸好这些家伙不识宝,只要钱,搜完银元,扬帆而去。两场惊恐,急得大家浑身冷汗。

夕阳西下,平时冷落的东山杨湾码头,热闹了起来。接到苏州蒋馆长通知,负责接应宝书的鉴塘小学师生,在周知辛校长的带领下,早已带了扁担,绳索在码头等候。大家肩扛车运,人多手快,只一袋烟的功夫,这八大箱宝书全都运到了学校后进的朱家宗祠,悄悄藏入了停寿棺的密室中。

11月26日,日寇铁蹄踏进了苏州城。不出蒋吟秋所料,鬼子一进苏州城,在日伪特务的怂恿下,几千日军立即包围了苏州图书馆。可搜来搜去,几乎掘地三尺,却一无所获。日寇十分恼火,一面严刑逼问馆中人员,一面派密探四处打听得知了古籍转移的消息。

3天后,l千多名日军以剿匪为名,陆、空军并进,登上了洞庭东山。名为“剿匪”,实为搜书,挨家挨户进行大搜查。

当负责保护藏书的周知辛校长得知日军的真实意图,鬼子的马队已经进村了。转移古书已来不及,情况万分危急。这时,周校长突然想起听人说邻近的陆巷村有位来家乡避难的叶功甫教授,曾在日本一所名牌大学任教多年,结识面较广,请他出来周旋一下,争取到一点时间。

叶功甫听了周知辛他们的请求,挺身而出,冒险前去仗义执言。他凭借一口流利的日语,让日酋黑田吃了一惊,再细看老头原来是自己五年前的老师,碍于老师的面子,加上前山这么一折腾,黑田估计后山定有准备,落得卖个师生情,顺水推舟下令停止搜书。

转眼到了1938年夏天,一支敌伪“清乡”部队开到了杨湾,在鉴塘小学驻扎下来。

3月25日,蒋吟秋闻讯赶到东山,同留山护书的徐湛秋和周知辛等人商议,外敌可御,家贼难防。为防不测,决定将全部古籍化整为零,分散保管,实行坚壁清野。

夜深人静,四人点着蜡烛,摸进阴森森的停棺密室,把藏书全数抬出,并编成8号。其中1号、2号、4号、5号四箱书由周知辛设法保藏;3号、7号两箱请校工老李代为保存;6号一箱徐湛秋保护;8号一箱最重要的文籍,蒋吟秋亲自密藏。当夜,四人把古书全部放入装鲜果的箩筐,悄悄地分送四处保藏。

东方刚吐白,累了一夜刚入睡的周知辛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一伙伪军破门而入,翻箱倒柜寻找“赤匪”书籍。

糟了!怎么古书刚搬到家中,敌人后脚就来?定是昨夜被密探盯上了。

那4个装古书的箩筐就放在隔壁存猪食的西厢房中,怎么办?他急得手脚冰凉,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突然他听到大黄狗低沉的示威声,灵机一动,到院中向大黄狗使了个向陌生人进攻的眼色,那畜牲有了主人壮胆,怒吼着扑进屋来,伪军连忙举枪招架。就这样大黄狗一次次地进攻,闹得敌人心烦意乱,再看厢房里又尽是烂菜霉糠,箩筐上均是腐烂的果子,臭不可闻,只得咋咋呼呼地走了。

事不宜迟,得赶快把书转移。周知辛终于想出了一个藏书的好办法。他用牛皮纸把古书一本本包了起来,又连夜找了些砖头,糊上些泥巴,在西山墙复砌了一堵墙壁,把书藏入夹墙中,外面再用泥和好,丝毫看不出痕迹。

再说校工老李把书筐藏到了附近一个荒坟岗里,天亮回到家中,伪军搜书刚走,他感到事情蹊跷,家里极不安全。干脆将计就计,设法弄了一大包石灰,又备了一些木板、稻草,把书筐藏到了破坟中。

半月后,这支名为“清乡”,实为劫书的伪军,见捞不到半点油水,灰溜溜撤走了。

日寇在东山找不到古书的踪迹,继而又把矛头对准蒋吟秋馆长,追踪到了上海,软硬兼施,妄想逼蒋就范。苏城沦陷后,图书馆经费枯竭,身为馆长的蒋吟秋不得不以教薪所得,尽力垫支藏书房金和护书人员薪贴。

1938年9月4日,他经老友程小青介绍到了上海,先在国华中学任教一年,后又在东吴大学等学校兼课,他省吃俭用,把每月教薪所得,除维持生活外,大部分钱汇给驻苏馆员徐湛秋,再由徐按时送至东、西山藏书处。

一天傍晚,蒋吟秋寓所来了一位自称同乡的苏州人,刚谈几句话,那人从怀中摸出厚厚一叠钞票,厚颜无耻地说什么,日本人很重视蒋先生的才干和威望,想重金请他回苏城当馆长。

蒋吟秋轻蔑一笑道:“我要做人,不愿作狗”。

秋过冬临,上海纷纷扬扬下起雪来。邮差送来一封急信,蒋吟秋拆开一看,原来是驻苏同事告急,苏州的敌伪组织收买了原图书馆的几个败类,装模作样地恢复了苏州图书馆,并以图书馆名义要运回密藏在东西山的全部文籍。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夜火速赶到苏城,天亮一问,运书的水警船队已准备起航。蒋馆长急中生智,立即打电话找到了打入伪《新中国报》从事地下工作的恽逸群,一起找到了伪江苏省教育厅长袁殊,这位伪厅长总算还有一点爱国心,借口“太湖秩序未靖,不如仍藏山中安全”,阻止了水警船只。又一次挫败了日寇劫书阴谋。

转眼到了1944年春天,败局已定的日寇还念念不忘这批宝书。日伪“清乡”队伍一批又一批骚扰杨湾,并派出密探四处刺探藏书地点。

风波骤起,在东山护书的周知辛,平静了几年的心又紧张起来,虽说杨湾群众均严守秘密,无人泄漏消息,但万一伪图书馆中有知情者向敌人告密,岂不前功尽弃?

他找到东山镇上知名人士汪其成商量对策。两人都认为夜长梦多,还是赶快找新四军太湖游击队帮忙。事不宜迟,他们立即找到了太湖游击队和委派的东山区长张子平。张又马上向支队长薛永辉汇报。薛司令听完事情的经过,肃然起敬,他感慨万千地说:“想不到冒着生命危险,把这批无价之宝救护下来的是,居然是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新四军部队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支持蒋馆长、周校长等几位先生的爱国义举!”他当即与众人定下了一着歼敌妙计。

晨风轻拂,地势险要的俞坞村山路上,一群挑夫扛着沉重的箱子,吃力地抬向山坞深处的眠佛寺。

“不好了,他们把宝书全部转移了。”茅草丛中一个偷看的家伙,飞快跑进鬼子司令部密报。

敌人果然中计,日军一个连队和300多名伪军马上扑向俞坞村,妄想劫走全部古籍。日伪军那里料到,为了引蛇出洞,木箱里装的全部是石子。

40多名日伪军刚行至进村必经的黑松林时,短枪班王班长一声令下,手榴弹雨点般地在鬼子群中开花,直打得敌人哭爹喊娘,狼狈溃逃。

事后,汪其成又奉命假称:“藏书全部被新四军转移去浙江长兴深山了。”日寇无可奈何,望尘莫及,只得死了心。

东山藏书终于保全。抗战胜利后,蒋吟秋复任江苏省苏州图书馆长。1946年4月5日,移藏东西山的文籍全部完璧归赵。启籍验核,1558种,19874册文卷基本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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