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与昆山接壤,自昆曲诞生至今,青浦与昆曲一直联系紧密,在有“百戏之祖,百戏之师”之誉的昆曲的发展、繁荣兴旺、传承、创新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昆曲,又名昆剧,源于江苏昆山一带的“昆山腔”,是我国古老的戏曲声腔。昆剧诞生于元朝末年,至今已有650多年的历史。我国的许多剧种都是在昆剧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此,昆剧有“中国戏曲之母”的雅称,尊为“百戏之祖,百戏之师”。200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人类口述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是中华文化的瑰宝。
屠隆当知县昆曲进青浦
青浦与昆山接壤,人缘、地缘相近,人流、信息流互动,经济繁荣,文化发达。明代万历年间,青浦来了个“文化知县”屠隆(1542-1605),他是万历五年(1577年)的进士,万历六年(1578年)担任青浦县令。屠隆是明代知名的戏曲作家,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他在主政青浦时,不仅善于治水,勤于管理,赢得了民众良好的口碑,而且还勤于创作,留下了不少戏曲作品,集聚众多文人雅士来青浦诗文唱和。屠隆把戏曲活动带到了青浦,并把始建于明万历初年,当时全上海仅有的七座古戏台之一的青浦城隍庙戏楼,修缮一新。
为了弘扬昆曲,在万历六年(1578年),屠隆邀请自己的戏曲家班和优伶,用昆山腔演出《浣纱记》,亲自把作者梁辰鱼(1519-1591)请到了青浦,边观剧,边切磋,共同探讨昆剧艺术。经过探讨交流,梁辰鱼对《浣纱记》进行了改革与创新,无论在情节容量、人物刻画、昆曲新腔上都有了更大的丰富和提高。《浣沙记》将吴越间的政治斗争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命运两条线索交织成为剧本的骨架,让厚重的历史题材在情感因素的注入中,显得更加亲切而感人。作者用浓烈的笔墨塑造了一个个鲜活饱满的人物形象,有谋略过人的范蠡、深明大义的西施、忍辱负重的勾践、一腔忠义的伍子胥、刚愎自用的夫差、奸诈猥琐的伯嚭等。《浣纱记》浓重的昆腔特色,改变了过去昆山青浦一带主要演唱南戏的状况,拥有了植根于地域文化的剧种,曲词音韵和谐,合腔依律,更适合剧场上演。
《浣纱记》在青浦的上演,扩大了昆腔在青浦的影响,文人雅士、昆曲者日益增多,涌现出众多的家乐和民间班社。名宦富绅等大户人家以自组家庭戏班为时尚,在书房和厅堂进行昆曲表演,呈现了几近“无日不开宴,无日不观剧”的盛况。民间班社纷纷游走于青浦水乡,串家走户“唱堂会”,或在岁时节令之际,活跃于庙会、茶馆和广场。昆剧在青浦逐渐繁荣兴旺起来。
曲王俞粟庐迁来朱家角
俞振飞在唱昆曲
清朝乾嘉年间之后,地方戏曲风起云涌,与处于“国剧”地位的昆曲发生竞争,使昆曲日趋衰退,直到民国初年,几乎到了濒临消亡的地步。然而,在青浦的昆曲活动却绵延不绝,业余昆曲演唱活动此起彼伏。一般以清唱为主,俗称“清工”。学曲者,互称“曲友”,教曲者,叫“曲师”,学曲或教曲称之为“拍曲”。唱曲或制曲填词,雅称“度曲”。曲友们活动的组织,先是称“局”,后来才命名为“集”和“社”。
1915年,由青浦知名人士章汉秋和我国早期的红学家、小说家钱学坤等人发起成立了“讴青”昆剧曲社,专事研习昆曲。他们推选寄寓于青浦的苏州昆曲家许蓉村(1868-1939)为社长。“讴青曲社”,“青”之含义,一是表示对古代“声振林木,响遏行云”的善唱者秦青的敬仰,二是表明地属青浦,要为青浦讴歌。他们从研习昆曲,发展到演唱,生、旦、净、末、丑角色齐全。“讴青”活跃于青浦曲水园的凝和堂、茶楼“别有天”的楼上,檀板拍曲,歌唱不绝。
次年,许蓉村迁居到朱家角行医,因朱家角原名为“珠街阁”,他便在朱家角成立了“咏珠曲社”,集聚了几十位当地文化名人和昆曲爱好者。当年,号称“江浙曲王”的俞粟庐(1847-1930),慕名携14岁的儿子俞振飞,迁来朱家角,住在“咏珠曲社”唐承斋(1861-1925)的家中。“咏珠”昆曲社员的活动,往往聚集在朱家角古镇的茶楼上。奏笛、拍板、唱曲,十分热闹。唐承斋对《长生殿》中唐明皇这一“小生”的唱段,相当迷恋。许蓉村则擅长演唱《牡丹亭》中的“拾画”、“叫画”,他俩的昆曲韵味,富有功底,很受俞粟庐的关注和喜欢。俞粟庐对青浦的昆曲生态流连忘返,热情地在朱家角传授昆曲艺术。于是,“讴青”、“咏珠”两社的曲友,纷纷前去请教俞大师,致使艺学大进。社员们的演唱,个个字正腔圆,运气自然。经过江南曲王的悉心指点,青浦曲友的演唱水平大为提高。
随后,青浦这两个曲社合二为一,名曰“青浦曲社”。每逢春秋佳日,社员们争先恐后地在青浦和朱家角城隍庙的古戏台上献艺演出,还时常赴外埠会演,常能博得好评而归。他们还往往翻过朱家角的放生桥,到昆曲的发源地昆山一带“班门弄斧”,也往往令人刮目相看,表现不俗。他们以儒雅清新、唱法正宗而名闻江南,成为江浙沪地区享有声誉的曲社之一。
张军谋创新演戏课植园
昆曲,作为一种中华民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总有她的痴迷者,不断传承和发展。张军是青浦的农家子弟,1986年,当他12岁时,考入了上海第三届昆剧演员班。他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刻苦练功,1993年毕业。多年来,张军对昆曲的演唱有了更深刻的领悟,他继承了老一辈昆曲艺术家对《牡丹亭》的艺术追求。
张军觉得昆曲有三样东西必须坚持。一是它的文学性,凝炼的唱词,经典的曲牌;二是它的音乐美,抑扬顿挫,依字行腔;三是它的江南气质,安静曼妙,典雅唯美。当今时代太嘈杂,昆曲可以让人心安宁,陶冶性情。
1998年,张军的“昆剧走近青年”项目,通过讲解和演出昆曲,在上海同济大学实施后,大获成功。这让张军的昆曲普及和推广一发不可收,他走遍了上海所有的高校,创下了演出300余场的纪录。
2003年,张军在上海大剧院实现了“把昆曲介绍给世界”的梦想,由英国灯光师、法国摄影师和美国视觉顾问等组成的国际化制作团队打造的“惊梦600年—张军视觉昆曲之夜”顺利上演,反响热烈。而最值得称道的是,他跨界联手音乐家谭盾和舞蹈家黄豆豆,在淀山湖畔当起了昆曲传承和创新的“弄潮儿”。他排演的第一出大戏《牡丹亭》,是一板一眼依着百年前老祖宗的传统,把舞台放在朱家角的古典名园课植园里,复制了昆曲“江南小班”的神韵。
虽然《牡丹亭》是明代剧作家汤显祖创作于1598年的作品,但是,张军却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给它赋予了新的内涵,让昆曲在江南园林中实景演出,成为中国园林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那实景版的《牡丹亭》,抛开了现代的框架式舞台,摒弃了繁复的剧场式呈现,去追寻昆曲神韵的本源,让天、地、人成为园林昆曲的核心。张军把原本冗长的剧本压缩在75分钟之内,让观众在当下生活的节奏中,有耐心地进行一番穿越和体验。每当夕阳西下,微风拂面,课植园内的观众席与“舞台”,隔着一片数米宽的水面,观众临水听曲,而演员的“舞台”扩展到了对岸的整片园林:左边是竹林和石桥,正对观众席的是一座“牡丹亭”,往右是柳梦梅“拾画叫画”的柳树林,最右边一座假山犹如“游园惊梦”中的那片“太湖石”。随着一曲委婉悠长的《琴箫吟》,吹箫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地泛舟而入,拉开了《牡丹亭》的序幕。五角亭、荷花池,古筝声从假山的脚下传来,悠扬的笛声从湖面的小船里飘来,配上啾啾的鸟鸣声和沙沙的雨声,不用麦克风,风吹草动便是天籁的交响,一切都源自于自然。张军饰演的“柳梦梅”,这儒雅的小生,从柳林深处踏梦而至。那细腻的表演,展现了“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动人场面,以及“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的至深之情。张军演绎的《牡丹亭》,情景交融,催人泪下。黄豆豆在戏中,助兴出演“石道姑”的一段“水舞”,更是热烈奔放,将现代时尚有机融入古老的昆剧演出中,获得满堂彩。
如今,张军又让昆曲插上了电,那“清柔婉转”、“流丽悠远”、具有糯软意境的水磨昆腔,给观众以一种全新的听觉享受,用电子音乐让古典唱腔变得无比现代,以表达时代的情感。这便是水磨新调之新,它顺应了现代的发展潮流。张军的昆曲艺术中心,还栽培了10至12岁之间的18个昆曲小演员,这18颗昆曲种子,似燎原的星火,担当了昆曲传承的使命。2012年,在上海证大的九间堂空间里,张军精心改造了一个小剧场,创造出一个中国式昆曲的环境戏剧。同时,他想让改良型传承、实景体验的昆曲艺术“走出去”,进而传播于世界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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