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寻找中国山水画内在生命

“对于古典的重要性，前人都有所了解。‘复古’不是起始于赵孟頫，但他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他在绘画作品上把复古发挥得淋漓尽致。从他以后的五六百年，直到20世纪便设定了这样一种发展模式——大家在创作的时候，都会清楚想到自己和古典之间有怎样的关系。”以《古典的复兴——溪客旧庐藏明清文人画研究》一书为契机，在艺App与上海书画出版主办第二场“古典的复兴——明清文人画公开课”大型巡回系列学术讲座活动近日在上海图书馆举行。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石守谦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赵孟頫《鹊华秋色图》谈起。

《鹊华秋色图》创作于蒙元帝国统一南北方之后，赵孟頫因此得以北上大都饱览唐宋古画，在继承古代艺术精髓基础上，又创新地利用渴笔等手法来表达新的艺术精神。在石守谦看来，赵孟頫是中国传统艺术传承者中最重要的一位，“以前的人当然都有概念，知道古典的重要性，尤其在书法界，大家都知道王羲之的传统，一再地主塑二王。而在绘画方面把复古发挥得淋漓尽致、影响深远的就是赵孟頫。”

赵孟頫《鹊华秋色图》

《鹊华秋色图》是赵孟頫最为大众所熟知的作品。石守谦强调，赵孟頫在大都和济南的文化见闻，还有1295年赵孟頫罢官返回江南吴兴家中时，所携带在北地购得的珍贵唐宋古画，对其在1296年初创作《鹊华秋色图》具有的重要意义，“赵孟頫沿袭南宋以来文人间聚会品评艺文的习惯风尚，邀请同好一起欣赏。今天的我们可以从《鹊华秋色图》上赵孟頫题识中，看到有关这些聚会的表述。这样的作品如同‘时间胶囊’般保存下最珍贵的历史文化信息，它跨越古今，将先贤大师与今天的我们连结在一起。”

董其昌《婉娈草堂图》是石守谦在公开课上亮出的第二幅画作。明代董其昌以文化领导者的姿态在1600年前后倡导以“复古”为核心主轴的山水画，在这一过程中，他架构南宗典范谱系，也建立起文人画的绝对地位。石守谦表示，董其昌之后，中国画家对自然实景山水的表现不再是重点目标。因为古代山水画杰作中，已经透露出大师对自然内在生命的理解，领悟大师的风格为后来人进入自然之道提供更为有效的途径，在山水画中与古人对话，成为董其昌绘画理论中的重点。

作为董其昌的弟子，王时敏《小中现大图》册，又名《仿宋元人缩本画及跋》，收录22幅宋元名画缩本，其中18幅缩本的对页留有董其昌所书写的对这些宋元名迹鉴定意见、对绘画大家的评价、谈论画风的渊源或出处以及记述原迹的流传经过等。石守谦将《小中现大图》册与更为有名的《芥子园画传》做比较，“当时17世纪，与《小中现大图》册同时期出现《芥子园画传》。《芥子园画传》是一个公开的教科书，大家都可以买。《小中现大图》册是独家秘传，像董其昌抓着王时敏的手，告诉他怎么样去体会笔墨。”

王时敏《小中见大图》册

王时敏将得自董其昌的绘画心得传递给孙子王原祁。石守谦认为王原祁的绘画常被低估。“我的老师李霖灿对于王原祁的看法，也与20世纪早期绘画史专家一样，认为石涛、八大山人才是真正有创造力的艺术家，王原祁完全是在模仿古人，没有什么重要性。所谓的四王、王原祁因为是最后一个，就承受了最多的责备，但是他看了《辋川图》以后，印象全部改变了，他说，应该要重新认识王原祁。”

“王原祁自认为是董其昌的正宗系谱继承人，他同样对描绘单纯的自然实景表示漠视态度。王原祁绝大多数作品都与所谓南宗的古代大师风格有关，呈现出集大成的实践。他一方面使用承接自董其昌的笔墨来参悟古人对自然生命的体会，另一方面则在董其昌‘取势’的方法之上，发展出他自出机杼的‘龙脉’结构形式，来重现山水的内在生气。”石守谦强调，“在王原祁看来，‘龙脉’结构是一种根据‘虚实相生’之理而存在于所有山水形式结构之内的基本程式，象征着承载天地造化的生命运动，这便构成了山水的内在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