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近代史的几种叙事

列文森在他著名的《儒家中国和其现代命运》中,直接将传统中国和现代对立起来,中国不可能现代,传统儒家思想不可能将中国带向现代世界。中国之所以会和现代对立,是因为孔孟哲学是假思想,是官僚组织的意识形态,是工具性的,功利性的。这种哲学是有一定的合理性但缺乏超越性,如果要像朱熹说的成为源头活水,那列文森的答案是”No way“。这本书为什么重要? 因为自从这本书出版以来,50年以来对他的评论,就全部都是批评和否定的意见,但是没人能完全忘记他。

从社会史的角度来看列文森说的这个儒家中国,就是一个以农为本,差序格局,广土重民的国家,是需要革命的中国,必须要通过革命来达到前进。所以就有了革命史的论述,中国和美国六十年代中国近代史都是是革命史论述占主导,接下来就有了城市史论述,出了很多么多书,关注了很多的主题,批评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民族国家论的学者,说”城市论述“下的中国,是去中国的,因为城市网络的扩张,商品的生产和流动,都是无国界的,最大的城市,最繁荣的城市群,往往是主权不完整的。革命史的学者,则强调城市论述是女性化的,缺乏英雄气概,莺莺燕燕,脱离了中国的的紧迫现实。然而更重要的,城市史的论述是具有网络性的,把空间和时间结合在一起,重视非文字性的文本,营构出一个社会的氛围,而不像革命史,是在历史纵深上线性的。当然任何一种叙事,线性和网络性两种论述都有,但这里有一个本末主次之别。

两种论述都有一个主体,那就是中国和现代性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相互依傍的关系,但同时也是相互解构的关系,以城市网络为中心的中国,还是中国么?城市网络形成的中国,是去政治化的,商品的流转,文化的生产和城市的营建,是无国界的,在传统中国是异质的存在,和传统中国是不重合的,这就是通过城市的现代性,解构了中国。但同时,中国也解构了现代性,革命论述的现代性,是将现代,作为这种线性发展的终点,人类的共同命运,但是这种现代是欧洲的想象,是依傍在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国际秩序下的。中国是不是代表了一种异质的文化在现代框架中存在?今天觉得如果有人说,中国已经完成了”富”与“强”的目标,大多数人都认可。但是作为一种异质的现代,中国如何建构文化和知识,如何回应列文森那个“真知”和“伪学”的问题,那应该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这当中广泛争议的就是一个霸权(hegemony)的问题。最基本的途径,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在城市论述和革命论述里都已经提出过了,那要如何寻找新问题。中国没有自行现代化,是因为没有真知识,当现代与中国结合了,知识是如何在这种结合中产生作用,我们就需要在既有的城市论述之外,再有一种新的论述,我称之为知识论述。列文森的问题在那里,我们要重写知识史,要把它看做一个知识上启蒙的过程,看做一个现代化的过程,也要看富和强的中国如何思考,进行知识的思考,自主性的,创发性的生产和思考。

随记于2010.11.6 光华楼西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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