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上下五千年,唯有魏晋最风流。魏晋时期,士人行事作风别具一格,好清谈,好饮酒,好炼丹,服五石散,奉老庄言,纵情于山水,清净而无为,史称“魏晋风度”。以魏晋风度为开端的士大夫精神儒道互补,文以载道,是中国古时文人的终极价值,也从根本上奠定了后世知识份子的人格基础,其影响相当深远。
▲魏晋时期的代表人物,正始年间的“ 竹林七贤”
魏晋士人以清谈巩固志气,用药和酒来陶冶情操,清谈的盛行可谓是魏晋的标志之一。魏晋的清谈盛世有五个时期,打头阵的是建安七子,紧接着是正始名士、竹林七贤,再后来的就是王谢世家、桃源陶令,他们无不清峻通脱、超然物外。虽然由于政治因素,名士们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但他们骨子里始终不敢忘掉忧国忧民。东晋最后的名士陶渊明曾著有“归去来兮辞”这一篇抒情小赋,表现了脱离仕途回归田园的意向,但在文章结尾,他还是充满政治热情的留下了桃源情结。
▲陶渊明提出的桃源设想使 魏晋风度达到了极致。
就在这么一个七分风流,三分英雄的时代,却有着一场气势恢宏,以少胜多的大战,这场战役决定了当时的天下大势,甚至还影响了其后数百年的历史走向,而此战的主角更是占尽了魏晋的三分英雄气,这场战役就是名震中外的“淝水之战”,而淝水之战的主角就是北府军的统领,东晋名将谢玄。
▲寿县 博物馆珍藏的谢玄人物雕像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其中“王谢”就是六朝望族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之合称。谢王两家靠着谢安、王导的才能一跃成为东晋望族之首,其功业显著足以彪炳于史册,在朝中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无法撼动,名望之高在东晋之时令其他家族根本无法企及,而谢玄,就是出身于如斯望族之中。
谢家身为江左名门,号称“诗酒风流”,族中众人皆是一时才俊,上有善行书,通音乐的“江左风流宰相”谢安,下有“能咏吟”的才女谢道韫和“文义艳发”,“博涉有逸才”的谢朗等,谢玄长于此间,也是少年颖悟,天资过人。谢安曾问家中众子侄说:“子弟亦何豫人事,而正欲使其佳?”意思是为什么做父兄的总是要教育自己的子弟,让他们往好的方向发展呢?众人默然无语,唯有谢玄答曰:“譬如芝兰玉树,乐其生于庭阶耳。”意为好的子弟犹如芝兰玉树,长辈希望这些好的树木栽种在自己的庭院之中。谢安听后大悦,认为谢玄才堪大用,对他越发器重。此等轶事传播出去后,时人皆称谢玄为“谢家玉树”,同为高门之后的王勃都在《滕王阁序》中道:“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后谢安又问谢玄在《诗经》中最喜欢哪句,他回答说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因此谢玄被后世认为是性情中人
▲流传千古的《滕王阁序》
谢玄长成后有经国才略,后从属恒温,得以展露才华。恒温曾有言”谢掾(谢玄)年四十,必拥旄杖节。王掾(王珣)当作黑头公。皆未易才也。“几乎是一语成真,在谢玄四十岁的时候,苻坚纠集各部兵马八十余万攻打东晋,声势浩大,北魏崔鸿的《十六国春秋•前秦录六》中记载:“八月戊午,遣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甲子,坚发长安,戎长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前后千里,旌鼓相望。”苻坚更是自称:“以此强兵百万,投鞭于江,足断其流,何愁东晋不灭?”成语“投鞭断流”由此而出。东晋方面为抗击敌军,派遣谢玄为先锋,率领经过多年训练,战力强横的8万“北府兵”沿淮河西上,迎击秦军主力。
▲淝水之战是中国古代战争中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之一
这场以“投鞭断流”开始的战争最后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结束。谢玄率领五千北府军精锐强渡洛涧,夜袭秦军大营,秦军慌乱之中大败,死伤惨重。晋军乘胜追击,一举将战线推进至淝水东岸,与苻坚隔河对峙。
苻坚见东晋军队布阵严整,心怀畏惧,又见淝水东面八公山上草木摇动,以为是晋军埋伏于此,不由连连感叹:“此亦劲敌,何谓少乎?”“草木皆兵”的典故便是出自于此。
▲江河之畔,投鞭断流,八公山上,草木皆兵
谢玄为求速战速决,派人对苻坚说隔水作战不方便,请秦军稍退,让晋军渡过河再与之决一胜负。苻坚想”半渡而击“,便同意了谢玄的建议,下令秦军后撤。谁知谢玄早就安排间谍潜入秦军后方散播”秦军前锋已败“的谣言,秦军过长的战线导致了消息的闭塞,在接受到不明意图的后撤命令后,秦军顿时大乱,随后谢玄率领晋军七万,大破苻坚和苻融所统率的十五万先锋大军,并阵斩苻融。秦军在惊惧之下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投水而死的不计其数,以至于这些逃兵“风声鹤唳”,一路上连听到风声与鹤的叫声,都疑心是追兵,最后只剩十多万人得以逃回北方。
▲《晋书·谢玄传》:“余众甲宵遁;闻风声鹤唳;皆以为王师已至。”
淝水之战后,前秦因此战大败而渐渐衰落,分裂为后秦和后燕为主的几个政权,而东晋则趁机北上,把疆土扩充到了黄河一带。此后的数十年间,东晋再无外族侵犯。孝武帝下诏加授谢玄为前将军、假节钺,但谢玄坚决推辞,拒不接受。其后谢玄又整顿漕运,兴建水利,功勋卓著,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谢玄在会稽因病去世,终年四十六岁。朝廷追赠其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献武”。
在这样一个人人追求风流的时代,谢玄没有耽于清谈,避世逍遥,他一生为国为民,四处征战,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东晋一颗坚韧挺拔的”芝兰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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