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稿:萧山网、区博物馆
前些天
萧山阴雨连绵
萧山博物馆工作人员随车缓缓护送着
一批珍贵的藏品
从广州到萧山
这是1200多公里外
一位萧山籍老人最后的牵挂
……
王离先生捐赠的部分薄胎瓷器
这次博物馆护送的藏品是18件(组)景德镇薄胎瓷器等,它们的主人名叫王离。这已经是王离先生第二次提出愿意将自己部分藏品无偿捐给萧山博物馆。
王离是谁?
王离先生出生于一九四四年农历三月廿七,是萧山临浦镇后山坞村人,于同济大学桥梁工程专业本科毕业,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曾担任广东省土木建筑学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并任中国土木工程学会理事。先生业余爱好逛古玩市场,收藏文物,是中国收藏家协会早期的会员。他曾多次向同济大学、萧山博物馆、陈家祠等多家单位无偿捐赠藏品。
由于王离先生久经病困,身体抱恙。相隔千里,双方只能通过电话、微信等保持联系,萧山博物馆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按照规定办理了相应的手续,就在双方敲定所有事宜,博物馆方打算动身赶往广东的前一周,远方却传来了噩耗,王先生不幸病逝,永远离开了我们。“真是非常非常遗憾,王先生临走前还一直牵挂着这件事情。”杨馆长心情沉痛地说。
做不到“物归原主”,也应该“物归故里”
2017年4月5日,王离先生第一次将父辈珍藏八十年之久的“翁雒设色花鸟、赵光行书合裱四条屏”无偿捐给萧山博物馆收藏,那时的他已经是73岁高龄。
2017年,萧山博物馆馆长向王离先生颁发收藏证书。
说起这个四条屏,中间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1937年12月,日军逼近杭州,杭城一户居民逃难到临浦,随行带了一大木箱书画,后来撤离时,那户人家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带走那一箱书画,而是请王离的父亲王坤艮代为保管。到了1966年,遇上砸烧“四旧”,那一大木箱书画在那时被焚烧殆尽。这四条屏却因为曾外挂后收拢在他处,而侥幸逃过一劫。直到后来父亲王坤艮离世,四条屏被王离带到广州的家中存放,重新装裱,悉心保管。
王离先生捐赠《翁雒设色花鸟、赵光行书合裱四条屏》
在王离先生的《关于四幅署名翁雒与赵光书画立轴的故事》里,曾提起他的父亲王坤艮,王坤艮告诉王离:“人家逃难多艰辛,行李带得很少,把这一大箱书画带到我家来,这是他们的宝贝,我们要好好保存,等待这家主人或他们的后人来领取。”
然而时过境迁,字画的主人或许已经忘记了这满满一箱的书画,人海茫茫,亦无法找寻。对此,王离先生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萧山是我的故里,我想这文物做不到‘物归原主’,也应该‘物归故里’,所以我征得家人的同意,将这四幅署名翁雒与赵光的书画立轴无偿捐赠给萧山博物馆,不仅了结了我爸的心愿,也完成了我的责任。这些有历史沉淀的文物放在萧山博物馆,更安全,更能发挥文物的价值和作用。”
18件(套)薄胎瓷器终落萧山
此次,王离先生捐赠的18件(套)薄胎瓷器等,制作精良,图样精美,存量稀少,是难得的薄胎瓷精品,但因其本身极易破碎,需要妥善保管等问题,王先生的家人之前也曾与其讨论过关于这批宝贝的归属问题。在王先生坚持“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的夙愿下,最后家里人一致遵从他的想法,无偿捐到故乡萧山。
王先生临终前,躺在病床上,身体几乎已经无法行动,但他严谨的做事风格依然没有改变,为了给博物馆提供一份详尽的资料,王先生用自己沙哑的声音,缓缓口述着每一件藏品的名称、出处和故事,由他的儿女进行记录。对王先生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件件器物,更是一份份铭刻在内心深处对家乡的怀念与牵挂。
2019年2月22日,王离先生追悼会的前一天,他的家属与博物馆工作人员正式完成所有交接手续。至此,这18件(套)薄胎瓷器终于落户萧山博物馆,与其先前捐赠《翁雒设色花鸟、赵光行书合裱四条屏》一同收藏于他最魂牵梦萦的故乡。
王离先生捐赠的部分薄胎瓷器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王离先生继承父亲的承诺,而他的孩子们也一样秉承着这优良的家风。他们对故土的无限热爱和真诚奉献,令人感怀颇深。或许,正如王离先生生前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这些珍贵的“旧藏”在“新的天地”中传承它们新的意义。
王离先生捐赠的藏品将由萧山博物馆适时展出,敬请期待。届时,我们也会继续关注!
最后附上,王离先生当时讲述的《关于四幅署名翁雒与赵光书画立轴的故事》
(向上滑动启阅)
关于四幅署名翁雒与赵光书画立轴的故事
讲述人 王 离
这是由上下各一页翁雒花鸟画小品中间夹一页赵光书法小品所拼装而成的书画立轴,共四幅。讲起这四幅立轴的来龙去脉,还真有一个故事:
萧山临浦大庄乡后山坞村是我的出生地,它三面环山,只有西南一个进出口,称“坞”名符其实。我小时候的坞里,人烟稀少,山清水秀,还有许多参天古树,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样子。1937年12月,日本军队逼近杭州城,杭城的居民有的逃到后山坞里来避难,其中有一户读书人家(与我家无亲无故)带了一大木箱书画来我家,后来难民撤走时,这一大箱书画没有带走,一直留在我家。
我家祖祖辈辈务农,太爷爷及爷爷都没有文化。我爸叫王坤艮,1917年出生,读过三年私塾,写得一手像样的正楷毛笔字,在坞里算是有文化的农民,他勤劳、本分、淳朴、乐于助人。对这一大箱书画我爸特别珍惜,经常给我讲:人家逃难多艰辛,行李带得很少,把这一大箱书画带到我家来,这是他们的宝贝,我们要好好保存,等待这家主人或他们的后人来领取。每年夏秋季,我爸总是将这些书画拿出来见见阳光,所以坞里有不少人知道我家有一大箱书画。其中这四幅立轴,逢年过节,我爸把它挂出来,增加年节气氛,并让人欣赏。1966年7~8月份文化大革命“破四旧”之风席卷全国,坞里的红卫兵也闻风而动,到处砸烧“四旧”,我家这一大木箱书画也被拿到天井里(道地上)焚烧,一下化为灰烬。这四幅立轴,春节时期拿出来挂用,春节后收下来尚未存放入木箱内,因此逃过了这一浩劫。
1987年我爸不幸遭遇车祸身亡,我从广州赶回老家清理爸爸的一些遗物时,发现这四幅立轴已破烂不堪,但可以看到卷起来的立轴题签处,写有四个字:名人书画。打开来一看,是赵光的字、翁雒(小海)的花鸟画。那时缺少文献资料,不知小海、赵光是谁。1988年我在广州书店买到一本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一查得知:翁雒(1790~1849),字穆仲,号小海,江苏吴江人。画有夙慧,初写人物,中年后专攻花鸟、草虫、水族,尤善画龟。笔精墨妙,生动尽致。赵光(1797~1865),字蓉舫,号退庵,昆明人。嘉庆二十五年(1820)进士,官至刑部尚书,工诗文,书法董其昌,笔意凝练圆润,海内知名。于是我将这四幅破烂的立轴拿回广州家中存放。1996年7月初,我请广州著名裱画师梁伟智先生(现为广州书画裱装协会会长)重新按原式样裱装,事后梁先生告诉我,此书画已经裱装过多次。光阴如箭,一眨眼,又二十年过去了。
2000年后,中国文物局出台了一个关于著名书画家作品不准出境或限制出境的规定:从1795年(乾隆60年)至1949年间,有193位著名书画家的精品和代表作品是不准出境的,其中就有赵光(蓉舫)和翁雒(小海)两个人的名字。我曾请二位书画鉴定家的朋友看过,都认为赵光的这四页书法小品为兴来之笔,率真自然,应是真迹。至于小海的花鸟画,留有“赵光书涂”小品的那一幅立轴,写有“翁雄画意”的那二页小品,一眼看出是仿的,但我认为仿者有意留破绽,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至于其他几页花鸟画,尚有进一步研究的余地。其中有位专家朋友认为都是高古仿,是与小海同时期的人仿的……总之,这最后鉴定的工作还得请萧山博物馆和江浙的文物专家来完成。但我认为不管这文物的真伪程度如何,讲的故事是真实的。
今年我已七十三周岁,是到了考虑这几幅书画去留问题的时候了。这东西原本不是我家的,我爸和我只是这四幅立轴的保管者。其他一大箱书画被焚,我爸一直心痛并显出万般无奈,我想在天的原书画主人一定会知道这不是我们的责任,是会谅解我们的。看来此书画原来主人及其子孙是再不会来领取这些逃难遗存物了。萧山是我的故里,我想这文物做不到“物归原主”,也应该“物归故里”,所以我征得家人的同意,将这四幅署名翁雒与赵光的书画立轴无偿捐赠给萧山博物馆,不仅了结了我爸的心愿,也完成了我的责任。这些有历史沉淀的文物放在萧山博物馆,更安全,更能发挥文物的价值和作用。杭城那家读书人家,逃难时宁愿少带生活行李,也要把这只装满书画的大木箱历尽千辛万苦带到我们后山坞来躲藏,江浙读书人嗜书画如命的人文精神和文化底蕴值得我们学习并代代相传。
(2017年3月27日书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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