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常出门遛弯,或者在春运时节挤火车,经常会看到下图所示的这个小玩意儿,有人叫它折凳,有人叫它马扎儿。它体量轻巧,携带方便,无论是老爷子下棋,还是在无座车上寻得一席之地,都马上可以拿来解放双脚,真乃居家出行的必备良器。
尽管用起来方便,可是马扎儿在今天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没人开会、结婚的时候选择坐马扎儿对吧?不过,要放在古代,当它还被人们称为“胡床”时,还真是“辉煌过”一把,甚至有些古代将领都要借助它来展示自己的大将风度。胡床传入
胡床,顾名思义,跟胡桃、胡瓜、胡椒一样,属于异域舶来品。根据目前的考古和文献资料推测,胡床最早是在东汉时候传入中国的,具体从哪里来,还说不清,总归是通过丝绸之路一步一步传来的。
在中国先秦两汉时期,家具大都比较低矮,比如在下图所示的汉代壁画中,墓主人夫妇面前摆放着案几,相当于今天的小桌子。假如按比例放大成实物大小,其高度也不过是30公分左右。这样设计的原因也很简单——当时流行的是跪坐姿势,大家的身体和视线都比较低,如果摆一张现代高度的桌子,反而没法用了。
而且,只有跪坐才是符合礼的,如果随意叉开腿坐着或者蹲坐,就非常失礼。这个习惯的影响很深,到了魏晋时,佛教渐兴。我们知道,佛教信徒需要坐禅,结跏趺坐。结果这个姿势也被视为不雅,甚至被嘲讽为“狗踞狐蹲”。
既然如此,胡床这种跟中原传统坐姿明显不合的坐具,为什么又能够慢慢被接受呢?我们推测,很可能跟一个大大有名的昏君有关,他就是汉灵帝,也就是诸葛亮骂死王朗时一张嘴说的“自桓帝、灵帝以来”的那位。
根据《后汉书》的记载,汉灵帝是个不那么循规蹈矩的“潮男”,他喜欢众多跟胡人有关的物品。比方说,他要住胡帐、坐胡床、吃胡饭,还要听胡笛、箜篌等外来乐器演奏。在汉代,人们的模仿心态并不比今天弱。所谓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是也。在汉灵帝的带动下,京城洛阳的贵戚、高官们纷纷效法。估计就是在这次潮流中,胡床也被那些原本最讲“礼”的文化精英们吸纳了。
唐人摹北齐《校书图》中的胡床形象踞胡床,是种风度
到了汉末三国时,文献中出现胡床的频率渐渐高起来。赫赫有名的曹操也用过它。《三国志》记载,曹操西进关中讨伐马超,正在指挥军队从潼关渡黄河,遭遇到马超军队的袭击,这是典型的半渡而击之的策略。果然管用,曹军大乱,不过曹操当时还是坐在胡床上不动,淡定自若,估计曹操也是一身冷汗,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不如此。多亏张郃等将领一看这不行,这会儿不该再“秀”了,赶紧把曹操拉走。
到了十六国及南北朝时,有些统帅更喜欢坐在胡床上指挥作战。比如前凉政权的谢艾在抵御入侵的后赵军队时,不骑马,不乘车,反而坐在胡床上指挥军队的配置,这下子居然搞蒙了后赵军,以为前凉有埋伏,因而不敢进军。
莫高窟壁画中的武士坐胡床形象
还有些高手,甚至能够坐在胡床上杀敌。比如史书记载,东晋有一位名叫韩晃的将领,跟随历阳内史苏峻造反,苏峻兵败,大家争相逃命,“晃独出,带两囊箭,却据胡床,弯弓射之,杀伤甚众。箭尽,乃斩之”。韩晃坐在胡床上,引弓射箭,杀伤很多人,直到射光了,才被对方杀死。
胡床之所以被统帅们借以表现风度,应当还是跟其自身的结构特征有关。胡床大多比较低矮,当一个人穿着甲胄坐上去时,往往不容易迅速起身。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统帅如果坐在胡床上指挥,那么将士们会觉得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看过表现日本战国时代战争的影视剧的朋友,应该会注意到里面的日本将军,也喜欢坐在马扎上指挥,日语称之为“腰挂け”,其实也是源自于我们的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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