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鲁南地区湖西崖村记忆之【庄户剧团与老戏台】

很久以前就想写一篇关于湖西崖村“庄户剧团与老戏台”的故事,今天中午有点时间,我专门拜访了近八十岁高龄的李景业老先生。因事先联系过,李先生见到我就娓娓道来。

湖西崖京剧团成立于1951年,团长叫高绪武,他的辈分太高,公称老五爷。当时湖西崖盛产陶瓷,商贾云集,特别到了“三八”逢集,更是人流如潮,热闹非凡。

恰在这一年,中国国内关于京剧的发展问题出现了争论,有的主张全部继承,有的主张全部取消。1951年的4月3号,以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任院长的中国戏曲研究院在北京成立,毛主席亲笔题词:“百花齐放,推陈出新”主张对待京戏艺术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加以继承。这一题词为新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湖西崖京剧团应运而生。剧团开始只是本村的几个爱好者组成,戏台在村东的圆泥池那个地方。到了1952年,剧团专门请了“三起一宣”四位教员,分别是赵承宣、赵康起、李玉起和史玉起,他们都是外地人,既教授本村的学员,又亲自饰演角色,从此剧团的名声响彻方圆二三十里。

赵康起,家是付庄的,他曾在费县京剧团工作,教授胡琴和三弦,他的三弦在济南得过第二名,在湖西崖工作生活了三年,后回原籍。李玉起,家也是付庄的,也是在京剧团工作的,他是教授武马生的,就是武生、须生和武打,在湖西崖工作生活了三年,后回原籍。史玉起,具体是哪里人不祥,后来他住在苍山县官庄闺女家,他是教授三花脸的,就是男丑女丑和大花脸包公之类的。赵承宣,临沂南关人,十六七岁就在业余京剧团演出,跟着留声机学戏,什么四大名旦、四大须生的戏,他都会,被称为“小梅兰芳”,济南侯冠武先生引荐他给梅兰芳,当时行李已上火车,因日本人打过来了,赵承宣就没去成,与梅先生失之交臂,遗憾终身。1950年,赵承宣客居在韦姜屯村岳父家,韦姜屯村离湖西崖很近,后被京剧团聘来教授青衣,最后就定居湖西崖村了。

1952年,戏台就搬到村西南的南石阆(lang)那个地方,戏台南北走向,面朝西,后面两间南北方向的化妆室,靠北紧挨着两间东西屋,屋的东头有一间往南伸出的澡堂。澡堂的水是用大铁锅烧的,旁边有口吃水井,水是用辘轳打上来的。

第一批学员有阚青云、张志远(后闯关东去了),高绪武团长学大花脸,学须生的是吕自德、王明新、赵元明(小学老师,家是三岗店子),沈克俭学武戏,李庆奎学三花脸和武戏,高凤举学女丑(男),尤建章敲鼓,王玉还大锣,周传会打小锣,张景泰钹叉。学员们都很用功,其中李志起去大芦湖煤矿推炭,一路上边走边背台词,结果走错了路,这便成了轶事。这样剧团什么都齐了,每到演出时,方圆二三十里的老百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总有二三千人观看,真是人山人海,那时湖西崖成了当地的文化中心了。当时流行的顺口溜:“湖西崖戏不用望,打渔杀家斩经堂;湖西崖乱冒烟,打渔杀家小苍山。”可见,当时湖西崖的戏已深入人心,影响很大。

1952年,又收了一批新学员。他们学习了50多出传统戏,其中有《黄金台》、《玉堂春》、《法门寺》、《孔雀东南飞》、《阿奴女》、《借东风》、《打渔杀家》、《苏三起解》、《辕门斩子》等。最值得一提的是在1953年临沂汇演时的《辕门斩子》,得到了一面锦旗。鲍现德饰杨六郎、李景业饰穆桂英、沈英饰焦瓒、李才饰孟良、赵继营饰贤王八千岁、鲍现功饰佘太君、鲍现友饰木瓜(小花脸)、王起亮饰杨宗宝。当时流传下来的顺口溜,我们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德拉、景业吹,弹琵琶的李桂春。”也可看出当时的盛况。

李景业先生回忆,1953年正月临沂汇演,正好斯大林去世,停止娱乐三天,所以在临沂吃了七天饭。后来,除了赵承宣老师落户湖西崖外,其他三位老师也都调走了。再后来,剧团又添了陈树湘、张春杰等学员,学习吕剧、相声等。文革中排练革命样板戏,戏台就搬到村北魏家大院大队部院子里。1976年后,我记忆中,有个现代剧叫《刘四姐》,王振义扮演国民党的肖司令,赵继迁扮演一个小丑,每次上场说不几个字就被肖司令一枪崩了。有一次演出,肖司令一举枪,后台的炮子没砸响,那次可演砸了,大家哈哈大笑。最后,戏台又挪到离我家很近的“管理区”院子里,只演了几场,后来有电影,有电视,再也没人看戏了。

“戏”的老字”戯或戲”,左边是“虚”右边是“戈”,意思在戏台上用的的是假的虚的武器,开打也是比划几下,不是真打,人们也看的懂,这就是“戏”。当年风光无限的老戏台,为几代湖西崖及周边人带来了欢声笑语,也见证了湖西崖文艺活动的辉煌岁月。虽然曲终人散,它们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仍寄托着湖西崖人的情结。那份难以割舍的情结将何处寄托,那些文化记忆又将何处承载,这些都值得后人思索。

『作者简介』高鹏程,男,1966年出生,临沂高新区湖西崖东社区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临沂师范学校毕业,现为临沂河北小学书法教师。著有《舒同书法(楷)技法精解》、《舒同书法(行)技法精解》等。爱好广泛,尤其擅写舒同体书法。(高鹏程 2019.04.23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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