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23年(同光元年)十二月,后唐庄宗李存勖入主洛阳,李茂贞遣子上表,自认为“季父”。唐庄宗见信哈哈大笑,将信传阅与众臣。
众朝臣立刻陈述定要斩杀李茂贞以谢天下。
唐庄宗摆了摆手说道,“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令、秦王李茂贞依前封秦王,余如故,仍赐不拜、不名。”
李茂贞,本名宋文通。
本是唐僖宗末期凤翔节度使郑畋手下的一名步卒,因战功逐渐升迁至神策军指挥使,成为禁军。
按照常规,唐朝建立的左右神策军,一般负责指挥调动的观军容使是由历代权宦接任,这条规定就连皇帝都无法更改,因为皇帝由谁继任都是由权宦做主。
因此,李茂贞即便功劳再大,也无法跨越。在李茂贞升任至扈跸都将后,一直没有大的提升。
但在公元886年,一场动乱给了李茂贞机会。
时任邠宁节度使的朱玫趁唐僖宗离京避祸发动叛乱,拥立襄王李煴为帝,定都长安。
公元886年十二月。朱玫部将王行瑜,接受唐僖宗近侍宦官杨复恭的赏赐,借口兵败,退回长安。于夜间率兵将朱玫等人一一砍杀,李熅被郑昌图等人奉护下逃出,却被王重荣用计擒获斩首,郑昌图等人被悉数被囚,待唐僖宗返回长安后,再押送至长安。可王重荣一连等待数月,唐僖宗竟然没有返回长安的意思。
原来,此时中原发生了巨变,朱温联合朱瑄、朱瑾两堂兄弟在汴州大破秦宗权的大齐政权,秦宗权退守老本营蔡州。秦宗权占据的中原州郡立刻空闲出来。各藩镇大都忙于趁乱扩大地盘,刀光剑影,兵匪横行,流民饥民四处逃亡,中原乱成了一锅粥。唐僖宗认为此时时局不稳,不可轻动,应停留在兴元等待恰当返回长安的时机。
谁知,朝廷内部又开始骚乱。
自认有功于社稷的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自然想趁势扩大势力,便和杨复恭的义子杨守立在长安大街上互攻起来,后战败退出长安,只身逃奔陇州。与此同时,李茂贞受命率兵平复陇州。陇州刺史薛知筹举城降服,斩首借居此地的李昌符、李昌仁兄弟。李茂贞因此受封为节度使,开始在中原地区中崛起。
此次李茂贞之所以轻松拿下陇州,斩杀李昌符。一是李昌符为惊弓之鸟,外无援助有关。二是陇州地近长安,属于唐朝廷的势力覆盖范围。李茂贞凭借此举受封,却不想此举却在他心里创立了一道底线,可以强势,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不能灭除当今皇上。关于这条底线也是他不断崛起的条件,可也是他受困的因素。
公元887年,六月。经过数月鏖战,各势力终于慢慢趋于平稳。但各藩镇重新洗牌,其中河中最为纷乱。首先王重荣被部将常行儒刺死,上表自立为留后。得知亲兄弟被杀,王重盈率兵攻打常行儒。常行儒再次被杀,王重盈自封为河中节度使。不久,王重盈病逝,部属议定王重荣之子王珂继任(王重荣无子,过继兄长王重简之子,同时王珂乃李克用女婿),但王重盈之子王珙不服,一场祸及十数州郡的大祸正在酝酿。
公元888年(光和四年)四月,唐僖宗李儇病死。唐昭宗李晔即位。
由于唐昭宗继位时,得到时任观军容使的杨复恭拥立,得到唐昭宗重用,升任观军容使,大权独揽。此时成为一方大员的李茂贞也不再低调,多次上表痛斥朝廷的政策来发泄心中对杨复恭等人的不满,但也只能是仅此而已。张浚当面指证杨复恭有谋逆之心,这引起了唐昭宗的警觉,一再提拔杨复恭的养子杨守立(原名胡弘立,昭宗赐名李顺节),从而掌管六军禁军,杨复恭做出了让步,致仕潜居。谁知玉山营就在其住所附近,尤其让众人感到怀疑的是于玉山营的军使是杨复恭的养子杨守信,这样一来坐实了谋反,逃出了长安,投奔杨守亮。
公元892年(景福元年)正月,终于等到机会的李茂贞联合镇国节度使韩建、邠宁节度使(后改为静难军)王行瑜等5人上表痛斥杨复恭谋反之举,请求出兵剿灭杨复恭、杨守亮父子,但唐昭宗不想坐视李茂贞实力膨胀,再次遣使和解。李茂贞早已明了唐昭宗和众大臣的招数,上表的同时就已经发兵,一个月后,李茂贞攻下兴元。此时,唐昭宗为了不让事态形成朝廷软弱无力的局面,追诏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有了名分的支持,更是师出有名,李茂贞在随后的数月之内,接连攻下凤、兴、洋三州,将陕西大部,山西一部全部收入囊中,杨复恭父子仓皇逃窜至蜀地东川。李茂贞闻讯,准备举兵再战,此时却收到三条消息。
一,唐昭宗封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兼武定节度使,但对于请封为凤翔节度使,不准。
李茂贞此时对于唐昭宗的做法颇为不满,多次上表陈情。而唐昭宗及众大臣为避免李茂贞坐大,减弱对威胁长安,在下发诏书的同时任命陈彦若为同平章事兼凤翔节度使即日上任,同时为了用皇命约束李茂贞这才封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二,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不时受到西川的田令孜及其养子王建的攻伐,节节败退,多次请求唐昭宗无果。
此时,唐朝廷虽有神策军,但只能用来拱卫京城的安全,根本无法抽调,而更为重要的是,李克用与定州节度使正在征讨河朔三镇。朱温此时也在旁夹攻徐州的时溥,同时压制山西地区的兖郓两州朱瑄及朱瑾兄弟。就连处于战火周边的河中地区,王珂与王珙两堂兄弟也在互攻,可谓是四处战火,路途遥远,根本无法派兵。
三,顾彦晖听闻李茂贞准备西进,为避免自己腹背受敌,便大肆收捕杨复恭父子,可一无所获;遂求兵援助,共抗田令孜、陈敬暄兄弟以及王建。
获得这三条消息的李茂贞大怒,转身应允了顾彦晖的请求,安抚住顾彦晖后,原本派遣儿子李继密为兴元节度使,却将儿子的职位免除,自行亲领兴元节度使,此举大有举兵之势,而后李茂贞再次上表请封。见到此种情景,不得已唐昭宗又割让果、阆两州安抚,但这两州隶属于蜀地,这成为日后的巨大战乱,埋下一个诱因。
李茂贞一年来的种种强势举动,唐昭宗的容忍已达极限,要求宰相杜让能派兵,“吾不能孱孱坐受凌弱!愔愔度日,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让能曰:"陛下必欲行之,则中外大臣共宜协力以成圣志,不当独以任臣。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敢不奉诏,以死继之!"
然而,未等唐昭宗调度周全,李茂贞在唐朝廷的眼线崔昭纬已经将消息送达,李茂贞先是指使其在京城内的官员纠集一千多人围攻时任神策军观军容使西门君遂的宅邸,阻挠神策军的出征时间,宣扬李茂贞兵强地广不可相争,以民情民心来摇动军心。其后,联络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崔胤以及崔胤身后的朱温。采取联合王行瑜行动,安抚朱温,使之安心与朱瑄朱瑾周旋。最后,开始调动兵马准备迎战。
公元893年(景福二年)八月,唐昭宗命嗣覃王李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率五十四都神策军进发盩厔(今陕西周至),还未出京畿地界,已然遭遇李茂贞的三万大军,大败。此次,并未发生兵变,原因是长安附近的百姓早早的四散逃亡,不仅如此,就连五万四千的神策军和李茂贞的联军接战,便一窝蜂的四散,嗣覃王更是快马加鞭。李茂贞随之来到长安城下。
此时的长安城内却是愁云惨淡,长安城外是万人空巷,长安城内却是空无一人,五万四千名神策军早已荡然无存,百姓早已不见踪影。空留一干文臣,武将,却是无计可施。更让人揪心的是,李茂贞定要宰相杜让能以死谢罪,唐昭宗涕泪纵横,但他却无法张开次口。
杜让能却率先出声:"臣固先言之矣,请以臣为解。"
“良久,上涕下不自禁。"
随之,唐昭宗诏告场外李茂贞,王行瑜联军。先贬杜让能、西门君遂、李周、段诩至南方边疆,永不召回。
但李茂贞不同意,坚决要处死杜让能。唐昭宗再发诏书,诏报曰:“军旅之事,吾则与藩臣图之,朝廷命相,出自朕怀。”
李茂贞整军待进,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唐昭宗无奈之下,只好依次将西门君遂等三人斩首。但唐昭宗并未取得预期的结果。李茂贞再次提出新的要求。“请授王珙河中节度使,诏报曰:“太原表先至,已许王珂,不可追改。”李茂贞看到此种情景,提出必须斩杀杜让能,才能退兵。”崔昭纬复从而挤之。冬,十月,赐让能及其弟户部侍郎弘徽自尽。复下诏布告中外,称"让能举枉错直,爱憎系于一时;鬻狱卖官,聚敛逾于巨万。"“
李茂贞至此才退兵回兴元。
不久,唐昭宗的诏书到来,封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凤翔节度使,一举拥有十五个州,势力已然占据陕西多半,山西一部,四川一部,仅次于朱温和王建。可谓是实力大增,以至于李克用以及朱温都对其极为忌惮。
也就是在这时,王珙的信和财宝不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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