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统计学:唐初30年的诗体

唐初30年(618-649)的诗歌,“怒刷全唐诗”系列抄录了27首,艺术价值是首要择录标准,这27首诗也构成了一个恰当的样本,具备一定的代表性。本期试着就此样本,对唐初诗歌的诗体特征进行统计分析。

格律是诗体判别的重要依据,遵循格律的叫近体诗,不遵循格律的当视作古诗,排律、律诗、律绝均属于近体诗。严格来说,唐初不存在律诗,声律最为重要的“粘式律”在这一时期尚属乌有之概念,唐初诗人下笔创作不会有遵守“粘式律”的主观意识。不过同时,唐初诗人又痴情于排偶,对字义对称性的追求可谓孜孜不倦,结果诞生了大量平仄不谐却对仗较为精工的诗句。

不妨对唐初诗体的判别采用折衷法,忽略平仄,只考察押韵和对仗,后两条达标的均判作律诗。系列此前涉及诗体探讨的篇章还有:

全唐诗抄11:褚亮《晚别乐记室彦》,什么是排律?

全唐诗抄18B:虞世南《结客少年场行》,潜在的主题是什么?

全唐诗抄26:陈子良《入蜀秋夜宿江渚》,一首先进的诗

第26期陈子良《入蜀秋夜宿江渚》的平仄分析诗体统计

总共27首唐初诗五言排律10首,占37%:

李世民《望送魏征葬》、魏征《述怀》、褚亮《和御史韦大夫喜霁之作》《晚别乐记室彦》、杨师道《还山宅》《陇头水》、虞世南《出塞》、李百药《秋晚登古城》《途中述怀》、崔信明《送金竟陵入蜀》五言律诗4首,占14.8%:

李世民《过旧宅·其一》、庾抱《别蔡参军》、李百药《奉和初春出游应令》、陈子良《入蜀秋夜宿江渚》

陇头水五言绝句8首,占29.6%:

李世民《赐萧瑀》、长孙无忌《灞桥待李将军》、孔绍安《落叶》《侍宴咏石榴》、虞世南《奉和咏风应魏王教》《咏萤》《蝉》、陈子良《七夕看新妇隔巷停车》五言古诗2首,占7.4%:

虞世南《从军行·其一》《结客少年场行》七言诗只有3首,占11.1%:

沈叔安《七夕赋咏成篇》、杨师道《阙题》、陈子良《于塞北春日思归》

杨师道《阙题》“兔月今宵照后庭”

可见,五言排律在这一时期极为流行,比例如此之高,这到了盛唐、中唐是不可想象的。五言古诗和五言排律是此消彼长的一对,炫耀排偶的功力,五排是首选,追求换韵的自由,五古则更为适宜。

相较五言,七言诗的发展要滞后许多,其实放眼整个唐朝,七言诗的数量都远不及五言。题材分析

诗也是功用性的文字,唐初诗人多兼具宫廷身份,诗歌充当了宫廷活动重要的交际媒介。一般而言,功用性突出的诗,其艺术价值会打折扣。我们只收录了2首应制诗、1首酬和诗、3首赠别诗,其实这类功用意义的诗在唐初的真实占比很高。

另外,咏物诗和乐府拟作也是流行的题材(还包括一首宫体)。这两类都有习作的意味。乐府拟作,就是沿用乐府旧题进行创作,《陇头水》《从军行》《结客少年场行》皆此类也。作个类比,中学语文课本里魏巍的名篇《谁是最可爱的人》,学生时代怕有不少人都写过老师布置的命题作文《最可爱的人》。乐府拟作大抵就像常见的命题作文。汉乐府衰微之后,从两晋开始,文人拟作的风气就大为盛行,延续至唐初依然不衰。

李百药《秋晚登古城》“颓墉寒雀集”

说唐初诗人没有真正的个性,还真是不无道理啊。较为浓烈的个人色彩,只能在命运坎坷的李百药、陈子良等人的作品里略见一二,而李世民《过旧宅·其一》的帝王霸气、魏征《述怀》那种开国功臣的担当,都属于灵光乍现的意外。其实这样的诗才更令人动容,可惜在唐初30年间,实在是太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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