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年代末期,像肠子一样的北京城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有的人或许是这肠子里的 “重要部件”,而有的人则是过客,或者是依附于肠内的寄生虫,绕一绕,就像秽物一样,无痛无痒的排了出去。而祥子就是其中一个。
祥子,在与骆驼扯上关系之前,是个比较自由的洋车夫,这就是说,他是属于年轻力壮的,而且有自己的车的那一类:自己的车自己的生活,都活在自己手里,高等车夫。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年,两年,至少三四年,一滴,两滴汗,不知道要多少滴才能生出这么一辆车。这对祥子来说,无疑是他所有的骄傲,就像身经百战的战士拥有一枚徽章。他希望从一个到处被人抽着走的陀螺变成拥有自己生活的人,但至于那个生活是是什么样的,他也不清楚。
他的确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说到这儿,我想向大家解释一下,骆驼是着么和祥子发生关系的。二十年代的北平是个躁动而不安的社会,在这时乞求一个平和的生活本来就显得可笑而惨白无力。祥子不是不知道比平时多出10倍的价儿去郊外有多危险,他有过犹豫,“大个子” ,仅仅是个称呼,就使他改变了主意,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赞美,他觉得用力拉车去挣口饭吃,是天底下最有骨气的事。凭这样的赞美,似乎也应当大干一场。
但刚出城没有多久,军阀的乱兵就抢走了他的车,拖着一条命回来的途中,他 “幸运的”遇到了3匹骆驼,要知道他那时正在逃命,时间比什么都重要,但他不甘心,他还想着他的车呀。还没等到进城,村里的人已经因为他的神奇经历转透了,“骆驼祥子”这个外号。这时虎妞对他进行了狂轰滥炸的爱情攻势,还不惜以献身等手段想收了祥子这个小鲜肉。推脱不开的“爱情”给他的身心都带来磨难,好不容易他找了一份平稳的拉包月,接着反动政府的侦探又诈去了他仅有的积蓄,主人躲避特务追踪还使他丢了这份比较安定的工作。迎着这一个又一个的挨打,他仍然想要反抗,向这个社会索取些什么。
但一切都是徒然:糊里糊涂的取了虎妞,用虎妞的积蓄买了一辆车,以为会一辈子被虎妞使唤,也曾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把这个最简单的人弄得复杂了,有一回,他竟自把座儿拉过了地方,忘了人家雇到哪里。但很快虎妞又因为平时的优越引来了难产,又不得不卖掉以料理虎妞的丧事。他的这一愿望“像个鬼影,永远抓不牢,而空受那些辛苦与委屈”;在经过多次挫折以后,终于完全破灭。这时他仅望着他所喜爱的小福子,因为短暂的懦弱错过了小福子,等他再回头时他所看到的是小福子的自杀,心中最后一朵希望的火花吹熄了,现在他完全被生活的重拳打败了,像个失败的斗鸡,两眼涣散,丧失了对于生活的任何企求和信心,完整的祥子被生活的磨盘碾得粉碎。
文章的结尾有这么一段描述:祥子的生活多半仗着残存的仪式与规矩——红白事情。婚丧事的执事,响器,喜轿与官罩,到底还不是任何都市所能赶上的。有结婚的,他替人家打着旗伞;有出殡的,他替人家举着花圈挽联;他不喜,也不哭,他只为那十几个铜子,陪着人家游街。穿上杠房或喜轿铺所预备的绿衣或蓝袍,戴上那不合适的黑帽,他暂时能把一身的破布遮住,稍微体面一些。遇上那大户人家办事,教一干人等都剃头穿靴子,他便有了机会使头上脚下都干净利落一回。脏病使他迈不开步,正好举着面旗,或两条挽联,在马路边上缓缓的蹭。可是,连作这点事,他也不算个好手。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既没从洋车上成家立业,什么事都随着他的希望变成了“那么回事”。他那么大的个子,偏争着去打一面飞虎旗,或一对短窄的挽联;那较重的红伞与肃静牌等等,他都不肯去动。和个老人,小孩,甚于至妇女,他也会去争竞。他不肯吃一点亏。
是的,祥子送过无数次,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每个社会就像不同的人一样,如同人无完人,没有一个社会会是一个理想的,无害的。或许这是悲观主义的想法。但在我们达到这种程度时,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套用一句话,没有好社会和坏社会,只有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然而社会的病是会转染的,有些人有抗体,能挺住,有些人则是像祥子一样。虽然老舍先生作品写道:“人把自己从野兽中提拔出,可是到现在人还把自己的同类驱到野兽里去。祥子还在那文化之城,可是变成了走兽。一点也不是他自己的过错。”正是对这个社会控诉和批判,怀着对于弱者的深切同情,写下这个悲剧的。但我想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而不是单纯的对那时的社会有埋怨。面对社会中的一些诱惑与挫折当然会是一个复杂而又艰辛的过程,无数人因此迷失方向,堕落,认为那就是命。
但是上帝永远不会认定一个人的命,那些只不过是借口摆了,亦如祥子,他的性格中有懦弱的成份,比如面对虎妞,他唯唯诺诺,面对侦探,他不敢反抗,面对空的曹家大屋,他担心被冤枉一晚上没睡好觉。如果社会对他的压榨是充分条件,那么他的性格则是必然条件。或许祥子这个悲剧人物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也或许就是我或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老舍先生人物刻画出一个这样的人物的确让我们有很多思路虽然我是断断续续,却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之求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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