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城 三剑客

故事就像梦一样，惊醒，继续做，哈哈跨着一步又一步，舍不得停下。

这句话是我写给自己的一段不断更新的故事导读，宣扬自己从认识军人，查询部队资料，到考上国防生，接近军营，踏上军旅，实现像梦中一样让自己满足的结局。或许你并不理解，请给我十分钟好么，听完我的故事，然后和我击个掌。

1

那是一个还没来得及注重教育或者说还未来得及注重国防教育的小城市，待沿海的有忙着打捞鱼产品的渔夫，街上遍是叫喊买卖的摊贩，家庭作坊覆盖一圈又一圈。辛勤的工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赚取满足家庭每日生活需求的财富，接着在孩子接近成年时教给他关于父辈这些年来的人生经验，以及这副年老的手艺，以期继承小小家业。

有一个小男孩每天都会大张旗鼓、大摇摆地给自己的面包里加满肉松，故意引起周边的同龄人的羡慕。他得意极了，然后分一部分面包给朋友们。原来小男孩家里是面包手工坊，以家庭作为一个单位，生产且批发给附近商家最原始原味的面包，那时人们生产总值还不高，普通面包八毛钱一个，就算是“加肉松的”顶级面包也只是单价一块二。

大伙儿的早餐多是老母亲熬粥，加地瓜，还有配上贼有年代感的腌菜。面包成了小小的奢侈品，由此小男孩有了较同龄人更幸福些的童年。当然他的童年可不只是吃，记忆中的他在小学三年级就参与母亲的生产事业中，充当着至关重要的包装环节，满满当当的廉价劳动力输出哇！

年龄增长，家庭作坊变得有历史属性。男孩开始担心自己会和父亲一样，将来娶一个女孩子在家生产，然后自己开着摩托车一家一户送成品，收账，再跑下一家材料厂拉面粉。父亲很酷，一辆老式摩托能装载成山的面包成品，你能想象吗，父亲和摩托车的合体是一米七八的高度、五十公分的宽度，当父亲出击时，你看到的却是自下而上接近三米高度、自左向右接近两米宽度的面包箱叠加山——所以在男孩眼里父亲真的很酷,每次总能为家里带来丰富的收入，可是男孩既担心父亲骑车出事故，也害怕自己走父亲的道路。

这年高一，男孩依旧在教室最后的一角落拣着学校配发的免费书刊、免费报刊。张开中国青年报，能铺满整个书桌，此时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只有头顶上三叶扇在嗡嗡地摇曳，男孩就是在同学们个个埋头苦干的氛围里摇摆着椅子，独处在阅读的世界里。班主任武老师对他常常表示头疼，严厉警告后再温情提示他，看报纸不是出路，认真备考去念大学。

他老是笑笑，不惧怕老师，也不推诿老师，甚至不编理由搪塞老师。男孩只是说道，我不了解大学，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不清楚念了大学能对我有什么帮助，我应该活出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是你们教育我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快乐才是唯一可以衡量生命的标准。

很快，高二。小男孩偶间瞥见电视里的征兵宣传片：做一名真正的男人，挑战身体的极限，冲在保卫国家的第一线，用“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作为男人的尺量。随后《我是特种兵》一、二部和《火蓝刀锋》相继播出，男孩看到海里、火里、枪林弹雨里奔袭的脏兮兮的兵，把伤痕当做装饰，把苛刻当做给养，把忘记个人荣辱当做信仰，似乎在一瞬间，他的小小心灵受到触碰。

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触及到自己，直到看见许三多一口大白牙咬破灰溜溜的嘴唇，流着鲜血仍在不停止地呐喊——他才领悟灰土覆盖的脸庞加上明艳的鲜血、洁白洁净的牙齿，才是自己寻求的人生三色图案。

2

你只有四百来分，确定能考上军校？

爸妈，是现在四百来分。

你从小不运动，身子软得很，吃不了部队的苦。我担心你坚持不下去。

妈，我不信我身体就比别人差。如果坚持不下去，我看不起自己。

这是上高三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回和父母亲交流报考。此后他专心于学习，不再看报、杂志，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提过自己的理想目标。因为根据高三<九>班最新成绩排名，他“荣获”倒数第三名。男孩总是有该死的面子，害怕被嘲讽，害怕别人的一言或一语踩灭了这颗微弱的火苗。

男孩依然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像极了电影里扮演的“奋笔驰书”的战士，一张一张地打着自己的“无烟战争”。累了，抬头穿过玻璃窗，就能看到红圈围绿草的操场——它简直是所有的建筑里最迷人的。刚刚班主任通知，一会儿会有一位军官来学校里视察，和校长有个座谈。他到底是来干嘛的？招人的么？我能做什么？

想一会儿，做一会儿题，又想一会儿，又做了一会儿题。不行，我必须试一试，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值得付出万分去争取。

报告，我是一名高三学生，我想咨询您是否来特招军人？

他不说话，看着面前的毛头小孩。

如果是，能否给我一次机会。我的成绩没有别人好，但我想当一名军人的决心超过所有人的总和。只要有一个可能的机会，什么我都愿意做。

你去操场跑圈，跑到...他的话还未说完，男孩转身就冲去操场，开始一圈一圈地跑，跑到“上课铃响”，跑到“课间操”，跑到“放学”，跑到天开始黑。不断有人路过他，指着他，议论他，同学们也过来劝他停下来。男孩不听，不停，还一个劲地傻乐，偶然望望办公楼上军官是否出来了。

砰砰，还不醒。上课了都。

原来是白日做梦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梦里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廉价”。对部队的渴望超越了理想的本身，成为一名军人不是男孩的高考目标，而是生活里的一部分信仰。

3

有些抱歉，超时了，请别丢弃这份文字。很快，故事结尾来了。

你还没查结果吗？

我这会儿在老家，没得电脑。

那我帮你，密码发给我，查好告诉你。

哎，等等，等等，让我缓...嘟，嘟，嘟...

男孩一边QQ输入账号密码，一边低喃着：我还没准备好呢，真是的。如果没考上，自己就要去入伍参军，又是否走得通军人的路子，还有自己.....自己会坚定去当一名军人吗？

嘀，QQ消息提示，怎么是一张截图，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啊！当点开图片，放大图片，盯着最后的最后的“录取”两字，男孩惊喜地忘记大笑，幸福到忘记挥舞动作来庆祝。

爸，我录取了。

好。

嘟....父亲挂了电话。男孩上楼上床，把头埋进枕头里，没有脱一件衣服，速速睡着了，睡得十分安稳。过程像梦一样，惊醒不是结束，是现实生活的继续。现在不能再称呼小男孩了，改头变为一名少年。少年有了新的梦要重新进入，哈哈笑着继续做，幻想着自己第一次穿上军装，走第一脚齐步，跑第一回五公里，喊第一声“到”。

以上其实是我的故事，没有新颖却足够刻骨铭心，一场遇见高三学子就会想起的邂逅，一段实在不愿意割舍的幸福记忆，一簇奋力追逐、自豪不已的青春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