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初,抗美援朝一次战役正在进行中。
为了防空,志愿军38军112师336团后勤处及直属分队卫生队、担架队和运输连,加上336团和335团的几十名伤员隐蔽在瓦洞(地名)附近一个单轨铁路隧道中,隧道南北方向,长约250米,洞顶厚3米多,铁轨上铺了厚厚的稻草。
几天后来了一位首长的警卫员说:“师首长要在这里设指挥所,请腾地方”。
时任336团后勤处副处长的李介祥回答说:“这里有伤员……”,没有同意搬出。
过了不久,112师后勤处于国良处长来到隧道中,对李介祥说:“老李啊,你把伤员交给我吧……”。这样,李介祥带着336团后勤机关和几个直属分队搬出了隧道,在洞口南边的山沟沟里找到了几间房子安顿下来,师部的司政后机关及野战包扎所进入到隧道中,架设了电台,设立了师指挥所,隧道北端开始进来一台卡车和一台指挥车,后来又进来一辆宣传队的中卡车。11月5日下午,副军长江拥辉从飞虎山山腰的112师前指(师长和副师长在前指)来到瓦洞师指挥所,这时有一架绰号“黑寡妇”的美军侦察机在洞外盘旋了许久后飞走了。
(瓦洞位于图中飞虎山的北侧)时任336团3营副教导员江得水回忆,5日这天下午,他和营长、教导员奉命来到瓦洞师指挥所受领任务,师政委李际泰交代完任务后和他们一起往洞外走时,看见又抬进来四、五个师炮兵营的伤员,其中有炮兵营教导员。 李政委和他们刚出洞口,就来了8架战斗机,在洞顶盘旋一圈后,突然向南北两个洞口俯冲扫射起来。飞机俯冲扫射后洞里的人们开始紧张起来,江副军长让值班参谋崔学思告诉大家镇静。随着敌机机关炮“咕咕咕 ”的扫射,北洞口內的汽车油箱“轰”的一声被打着了,当时正刮西北风,大火裹着浓烟向洞里吹去,地上铺的稻草也烧着了。开始人们还试图灭火,一些干部自发的手拉手组成人墙保护着伤员,后来火势越来越大,高温加上浓烟,呛的人们本能的向南面洞口涌去。崔学思情急之中,用双手使劲推着副军长往洞外跑去,最后在拥挤人流的裹挟下出了洞口,有的同志出洞后不幸被敌机扫射击中。由于向洞外逃生时有的人摔倒了,后面的人接着又被拌倒,一层层的堵塞了出路,大部分人没能逃出来,被烧死熏死在隧道中,于国良烈士牺牲时怀中还紧紧抱着公文包,里面装着钱款和财务资料。敌机后来增加到16架,扫射轰炸了三个多小时才飞走。
事后112师组织干事卢锡勤负责处理烈士后事,因为敌人正在攻击飞虎山,部队很快后撤执行诱敌深入任务,只好临时把隧道的两个洞口炸塌了,将烈士的遗体封闭在隧道里,二次战役以后,才将烈士们一起安葬在附近,并立了碑。
瓦洞被炸共有232名同志牺牲,包括12名团营职干部和师后勤积极要求入朝的几位女兵同志。他们是:后勤处长于国良同志;后勤副处长兼卫生科长崔景坤同志;组织科长袁敬文同志;军械科长连秋云同志;财务科长刘旭同志;秘书科副科长孙成本同志;青年科副科长刘显德同志;卫生科副科长李津涛同志;军械科副科长郑爱民同志;……师后勤刘轨同志(女);师野战包扎所医助朱洪熙同志;师宣传队高永海同志;师宣传队高喜山同志;……。
(上图是1950年8月29日112师医训队结业时的合影,其中的一些人牺牲在了瓦洞)
坐着的一排左数第8人是牺牲的师后勤处副处长兼卫生科科长崔景坤。据幸存者讲,隧道里面刚起火时崔景坤副处长正在给一位重伤员做手术,后来火势越来越大时,他的警卫员(照片中最左边站立带枪者)想要拉他离开手术台把他架出去,他大声呵斥警卫员,坚持继续做手术,结果不幸牺牲在了隧道里。
李介祥伯伯晚年讲起瓦洞被炸这个事时说,他们336团后勤开始在隧道里呆了几天没事,后来可能是师指挥所的电台暴露了目标,引来了敌机,当时刚入朝不久(10几天),没有防空经验,以为人和汽车进到洞子里就安全了。谨以此文纪念于抗美援朝战争中英勇牺牲的革命先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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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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