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岁老兵追忆济南战役:为“找回”名字的牺牲战友感到欣慰

新黄河记者:卢震  

 

他们,为解放济南流血牺牲。泉城,永不忘记。9月24日,济南战役胜利74周年,这座城市将为在济南战役中牺牲的49位寻亲成功的无名烈士举行立碑仪式,无名英雄从此“有名”,受泉城缅怀。

“今天我们的幸福生活,是先烈前赴后继,用生命换回来的,我们要懂得珍惜。”74年过去了,88岁的老兵展先勇回想当年济南战役过程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当年,不满14周岁的展先勇还是一名救护员“小兵”,见到过不少战友重伤牺牲。“因为战事紧急,战友‘光荣’后,好多就地安葬,有的会在坟头树个木牌,很有可能一场雨过后就成了‘无名烈士’。如今他们‘找回’姓名,受到大家的缅怀,我也为这些战友感到欣慰。”

落泪:回忆牺牲战友

战争年代,父亲牺牲、大哥负伤,展先勇的母亲很早就让他前去参军。“我那时候还不满14周岁,但母亲认为打仗需要人,不论年龄大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回忆起74年前入伍时的画面,展先勇记忆犹新。因为个头矮小,军帽戴在头上能包住脸和耳朵,上衣下摆直到小腿,最小号的鞋子穿着仍像是大拖鞋。

“因为是个‘小兵’,扛不动枪,扔不动手榴弹,只能扛个急救包抢救伤员。经过4个月的军事救护训练,我就开始上战场当救护队员。”结束训练后,他便跟随部队参加了济南战役。14岁的少年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展先勇所在的部队率先攻打济南北部的鹊山。在展先勇的记忆中,整座山体宛如一座“钢铁堡垒”。“满山都是碉堡,山上覆盖着带刺的铁丝网,网下放着地雷。敌人在碉堡里用机枪扫射,交叉火力网把山都覆盖了……有个排长带头冲锋时踩了地雷,我们把他抬下来的时候,已经‘光荣’了,我们那时把牺牲称作‘光荣’。我给他包扎清洗一下写上名字就就地埋葬了。”想起当年牺牲的战友,88岁的老兵语音哽咽,忍不住擦着眼角。

震撼:耳朵聋了也要回前线

在救治伤员的过程中,展先勇也深深感受到了军人坚强的战斗意志。扫平鹊山后,展先勇所在的部队跨过黄河直取济南城。攻城阶段,他遇到了一位“特殊”伤员。“这个伤员满脸血污,衣服上也全是脏东西,但已经失去意识。我们一时找不到他受伤的地方。”向军医汇报后,展先勇被安排为伤员擦洗身体和清理衣服。

“我把伤员衣服脱下来,擦掉身上的血污后发现,他身上没有伤。给他灌了点水之后,他突然醒了,看着自己衣服都被脱光了,一下坐起来问我们,‘我不是打仗呢吗?怎么上这来了?’我们给他解释,他听不见,耳朵聋了,可能是被炮震坏了耳朵。”

当展先勇写字告知对方受伤了,哪里不舒服时,对方表示,没不舒服,就是饿了。“我们赶紧去拿了两个馒头,这个战士套上还是湿漉漉的衣服,啃着馒头就返回前线了,他那个身影我还记得很清楚,高大结实,其实最多也只有二十岁。”这位战士后来如何,展先勇不得而知,只是盼着这位勇敢的战友可以活着走下战场。

欣慰:战友“找回”名字受缅怀

作为战场上的救护队员,展先勇“送走”了许多牺牲的战友。当擦掉他们脸上的污垢,展现出的时常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有的战友‘光荣’时顶多十六七岁,比当时的我大不了多少。如果能活到现在,他们也是儿孙满堂,安享晚年的年纪啊。”展先勇眼含热泪地说。

展先勇回忆,战友们上战场之前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们往往会把写有姓名、番号、家乡地址的纸条放在衣服口袋里。“我们埋葬战友时,会从他们的衣兜里找到纸条,在木板上写上他们的名字等信息竖在墓前。但是,一场大雨可能就把上面的字冲掉了,从此他们的家人找不到他们,人们也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可能不少战友就这样成了‘无名烈士’。”

如今,49位寻亲成功的无名烈士“找回”了名字,墓碑将永远记录他们名字与事迹,供后人缅怀。作为曾经的战友,展先勇欣慰不已,“希望更多的无名烈士可以找到名字、找到家人,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我们要永远缅怀他们!”

编辑: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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