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话题,澳大利亚掀起反核风暴,矛头直指美国,工党内部分歧加大,美英澳合作成众矢之的。
澳大利亚执政党工党日前召开了为期3年一次的党内大会。按照惯例,大会的主要目的是象征性地再次确定工党已经制定的内政外交政策。通常来说,会议往往是在共识之中胜利落下帷幕,出不了什么岔子。但是,让工党高层始料未及的是,今年的大会还没开始,就已经上演了刺激的一幕。工党下属的50个分支机构通过了动议,要求工党政府重新审查或者直接退出美英澳在2021年组成的联盟“奥库斯”(AUKUS)。这一围绕外交战略产生的分歧,反映了工党高层和普通党员之间的矛盾,同时也说明,澳大利亚舆论的风向标变了。
图为奥库斯联盟成立仪式
2021年9月,美英以及当时在澳大利亚执政的莫里森政府,正式宣布建立了“奥库斯”安全伙伴关系。这是美国在北约之外,拉“盎撒”国家组成的一个更紧密的小联盟。其核心就是美英要帮澳大利亚打造8艘核动力潜艇,莫里森政府也不惜为此得罪法国,撕毁了和法国签署的采购合同。今年3月,三国又公布了合作的细则。也正是因为看到更多的细节,澳大利亚国内的反对之声才变得越来越大。
归纳一下,澳大利亚国内态度转变的原因有4个:第一,成本太高,8艘核潜艇价值在2700亿到3680亿美元之间,这接近澳大利亚近7年的国防预算,也是未来30年,澳大利亚国防开支当中最大的一项支出。
图为美国核潜艇
第二,也是澳大利亚人最担心的,是潜艇的控制权。尤其是美国高层的表态,让澳大利亚人着实不放心。潜艇的钱是澳大利亚出,但最终的指挥权却在美国人手里。比如,美国“印太战略”制定者,有“印太沙皇”之称的坎贝尔就曾明确表示,造好以后潜艇不会“丢”给澳大利亚,美国只是将这8艘潜艇“部署在最亲近的盟友”那里。这显然意味着,钱和货,美国想通吃。澳大利亚人预感到,自己可能要当冤大头。
“奥库斯”是对国际核不扩散机制的沉重一击。这不仅仅是原则问题,更意味着赤裸裸的风险。建造核动力潜艇意味着美英向无核国家澳大利亚转让数吨武器级的高浓缩铀,足以制造数百枚核武器。而且在澳大利亚国内社会的一再追问下,澳大利亚政府已经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处理核废料。除了核风险,澳大利亚还面临着国家安全的风险。一名澳大利亚工会的负责人就表示,因为“奥库斯”,澳大利亚政府和人民,已经被剥夺了是否加入战争的决定权,澳大利亚国防政策的核心不再是保卫国家,而成了捍卫美国在南海的利益。
图为东盟会议
最后,“奥库斯”也让澳大利亚在整个地区内的“路人缘”极具下降。作为“奥库斯”所针对的对象,中国已经明确反对。但必须强调的是,不仅仅是中国,周边国家当中不满的也是大有人在。东盟10国早在1995年就签署了《东南亚无核武器区条约》,条约禁止在东南亚生产、实验、使用和拥有核武器。长期以来,东盟不断争取五个核大国对条约的支持。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已经率先表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支持东盟,这实际上也是在外交层面上将了美国一军。而对于澳大利亚购买核动力潜艇的行为,显然是与条约的宗旨背道而驰。马来西亚、印尼,以及同样签署了无核区条约的南太平洋国家都表示了反对,让澳大利亚成了众矢之的。
图为澳大利亚民众反对奥库斯计划的游行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澳大利亚社会才掀起了反核风暴。从今年3月,美英澳公布了“奥库斯”的细则之后,澳大利亚和平组织就在国内举行了巡回演讲活动,其中还包括了来自关岛和日本冲绳的代表,大家共同表达了反战的呼声。此外,还有100名澳大利亚学者写了联名信,要求政府解释清楚,“奥库斯”究竟在什么意义上让澳大利亚变得更安全?而这次工党大会前党内爆发的矛盾,也迫使澳大利亚防长马尔斯和国防工业部长康罗尼召开了在线会议,向党员解释“奥库斯”的意义,希望平息大家的不满。
当然,短期来看,彻底推翻“奥库斯”核潜艇计划的可能性并不大。虽然工党基层不认可,但阿尔巴尼斯政府向美国看齐的外交战略不会出现根本变化。尽管如此,来自党内的反对,对工党高层来说是个很好的提醒。澳大利亚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绑在美国的战车之上,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澳大利亚应该从自身的实际利益出发,理性地评估安全风险,做出独立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