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黑马奔腾,冷门频出,长期被中国股民霸占的天台,惊喜地发现爬上来了一群中国球迷。作为全球第一个备战2018年世界杯的国家,我们顺利地把除国家队以外的几乎所有中国制造,都送到了千里之外的俄罗斯。没法给自家队伍呐喊助威的中国球迷,在喝酒撸串之余,都免不了买上两三注,小赌怡情一把。据说,本届世界杯有超过2000亿美金流入博彩市场,而每100个下注者中,有27个是中国人。对于这种闲来玩两把的场子,中国人似乎总嫌不够多。每四年踢一次的世界杯,顶多也就几百万人在里面小赌怡情;每周开盘五天的股市,则有几千万人炒得流连忘返;而365天都能搓的麻将,更是有上亿人无论日夜寒暑玩的乐此不疲。
无怪乎胡适目睹国民疯狂搓麻,在1930年撰写《麻将》一文批判道: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哪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夜的吗?胡适虽然对麻将口诛笔伐,但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资深雀友,他的乡下太太江东秀更是麻将高手,几乎每日都聚集起一帮太太小姐,从上海搓到北京,从北京搓到台北,一度靠赌资贴补家用。胡适本人牌技比老婆差许多,牌桌上却尽是鸿儒大家,如徐志摩、梁实秋、潘光旦、罗隆基等人。徐志摩的牌技要远胜于胡适,打起麻将来行云流水,来去如飞,经常杀的胡适片甲不留。不仅如此,他还在牌桌上总结出一套男女关系理论:“男女之间最规矩清白的是烟榻,最暧昧最嘈杂的是打牌。”
因此对交际花老婆陆小曼,徐志摩提出了别出心裁的要求:跟别的男人一起抽大烟可以,打麻将绝对不行。不过胡适和徐志摩任教的北大,如果要组一个麻将代表团,是万万搓不赢隔壁清华的。比如清华校长梅贻琦,打起麻将比北大校长胡适生猛许多。他日记里常出现“饭后看竹”等字样,其实就是饭后打麻将。梅校长毕生清廉节俭,但在麻将桌前却豪迈随性,在1956-57年筹建新竹清华期间,他忙里偷闲打了85场麻将,每周都要上阵,其中赢25次、输46次、平盘14次,共输掉1650元,而当年台北的一碗阳春面也才不过卖一元钱。曾在清华国学研究院担任四大导师之一的梁启超,在雀友届也不遑多让。1919年,梁启超参加完巴黎和会之后回国,朋友过来请他演讲世界局势和列强动态,梁启超却表示:“你们订的时间我恰好有四人功课。”朋友大惑不解,梁启超解释道,所谓四人功课就是搓麻,众皆愕然。而梁启超在清华做国学导师时,有一句名言更是满校皆知:“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记读书(此处的打牌指的就是打麻将)。”据说梁启超很多惊世雄文,都是在麻将桌上口述而就。相比之下,当时北大校长蔡元培给自己定下的“一不做官,二不纳妾,三不打麻将”的戒律,则显得拘谨许多。大师济济的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更是雀友届重镇,朱自清、闻一多、冯友兰、浦江清等大教授,皆是麻将的拥趸。即使在西南联大艰苦岁月里,中文系的一众教授们,也经常趁着春节中秋的难得闲暇,去闻一多教授家搓上八圈十二圈。国难期间,研习“国粹”也是救国。国粹并非小布尔乔亚式知识分子们的独爱,无产阶级革命者也时常拿来消遣。主席曾说过:中国对世界有三大贡献,一是中医,二是红楼梦,三就是麻将。在延安时,他就经常跟叶剑英及他的政治秘书师哲等人一起打麻将。
而总设计师在1989年退休后,也经常安排在周三周六周日打桥牌,周二周四周五搓麻将。甚至连欧美日等国,也被中国麻将席卷。早在1920年代,136张麻将牌,就披着东方神秘主义色彩,越过《排华法案》的封锁攻占了美国全境。1923年,大约有1500万美国人在玩麻将,中国留学生甚至可以靠教麻将混饭吃,全美麻将年销量高达150万副,来自中国原装进口的骨牌更是被抢购一空。 不过欧美的麻将热潮,一阵风刮过后就逐渐消停,唯有中国,从清末民初麻将诞生以来,国民的搓麻热情就一直高涨如虹。从巴蜀到中原,从关外到江南,投机欲向来满格的中国人民,在麻将桌上谋略攻伐,算计角力,甚至连地震、水灾、冰雪、台风都阻挡不住全国人民大战四方的热情。
因此,假如胡适穿越到现代中国,看到十亿人民九亿麻,诘问中国人为何在四方阵里浪费如此多的光阴时,一定会有人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十字箴言:麻将恒久远,幺鸡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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