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看门人
沙正宏
在戴圩街,除了红旗中学、中心校、医院外,镇政府算是大院了,老董就是镇政府大院的看门人。
大凡认识的,不认识的,老的少的都叫他老董。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第一次见他时,他给我说:"你不能喊我老董,该叫我二叔。”后来得知,我的本家妹妹是他的侄媳妇。
老董何时进的镇政府,不得而知。据估算,老董看大门期间,前后调走的党委书记、乡镇长不下于十任。
老董干事认真。不论你是乡里的大小干部,还是单位的工作人员,进入乡政府大院必须下车,推车进门,对于那些不懂规矩之人,骑车走再远,他也要把你喊回来,训一顿。弄得你十分尴尬,但心服口服。没有特殊情况,每天晚上九点过后,他会准时把大门锁上。哪会有人叫门,他都会从床上爬起来,即使是大雪纷飞的寒冬之夜,他也不厌其烦。
无论是哪位领导当政,老董都很尊重。领导交待的事,他都会不走样地去完成。打水、扫地、抹桌子,一天到晚不闲着。
老董人缘好,和谁都能合得来。别人说轻说重,他也不在乎。早些年,机关干部接待多,应酬多,饭局也多。起场时,大家伙也总忘不了把大多数未动筷的菜打包带回来,送给老董。他也不嫌弃,晚上在煤球炉上重新加工一下,放点青菜,加点绞股,那吱吱啦啦的声音在乡政府院内传得很远,回锅菜的香味萦绕在门西两间小平房内。
冬天到了,老董的小屋内一天到晚燃着炉子,暖烘烘的。遇有雨雪天气,回家不方便。助理们也会钻进老董的屋里,刷锅洗碗,弄两个小菜,盐豆炒鸡蛋,小鱼咕嘟豆腐,再喝上几杯不上档次的白酒,游哉悠哉,不亦乐乎。
从乡里提拔走的领导,一来检查工作,总会到老董屋里坐坐,嘘寒问暖,把老董感动得几天都平静不下来。有位市领导只要到乡里来,准要从车子里下来,跟老董打个招呼,握握手,问候一番。
老董嘴孬。谁要是平白无故到乡政府闹事,遇见他没有个好,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娘儿八卦,不干不净得又嚼又骂。对待他这个单身人,确实没招。
老董和五弟生活在一起,农忙时,天刚麻麻亮,老董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夜猫集市里,挨个摊子挑选时令的新鲜蔬菜和猪肉、鲜鱼,包括各类干货,趁着上班前的空档,把购买的东西送回家,然后返回单位。
老董对待侄儿侄女视同己出。升入中学时,老董安排他们住在他那里,每天早上叫他们起床,晚上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他们放学回来,一年四季,除了假期,天天如此。有人很佩服:对待侄儿侄女跟自己亲生孩子一样上心。
老董有时也会吹个牛皮。有人曾问他:年轻时怎么没找个女人结婚?老董诡笑道:人老如猴。别看咱现在人没有人,个没有个,可年轻时,咱也不赖。想当年,修徐塘闸时,在工地干活的姐妹俩都喜欢俺,要不是有人在中间打拦坝,加之俺家弟兄多,家底薄,俺也不会到今天还打单身。到底说这话有多少真实成分,没有哪个给他作证。就权当是真事吧。
不觉中,老董到了退休年龄,领导找他谈话,他二话没说,搬起行李住进了敬老院。见到他时,他正和敬老院的老人们有说有笑地在菜地里拔草,看样子,身体很好,同行者还能跟他开了几句玩笑。
春节前,在敬老院召开一个座谈会,院长告诉我,老董一年多以前己经病逝。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现在,昔日热闹的政府大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安置房。那个皮肤黝黑、精瘦而倔强的看门老人也离世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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