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永远牵动着社会的神经,要摆脱这一困局,民间的力量不可或缺,特别是在互联网的智慧时代,使脱贫成为人人皆可为之的事业,才可以突破传统扶贫的路径依赖,为根治贫困提供各种新途径。
周末,去磐安县榉溪村参加“浙江省魔豆妈妈手工艺培训帮扶工程”启动仪式。这个项目由“中国红十字会·淘宝公益基金”资助、由中国红十字基金会执行,目的是帮助那些身处困境,却自强不息的母亲们,通过培训获得电商所需要的专业技能,使她们走出困境,有尊严地脱贫。该项目计划一年内在浙江、云南、贵州三省,帮扶800名“魔豆妈妈”,实现月收入1000至1500元,并帮助她们搭建线上线下销售渠道。
磐安县地处山区,榉溪村更是处在大山深处。车子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来到了一个古村落,这里的四周被大山包围着,村口的那棵千年红豆杉古树,仿佛述说着这里曾经的历史故事。一位被人称为“村长”的40多岁的女士,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了“九思堂”一个古朴的院子里,这里四周展示着“魔豆妈妈”们的各类手工艺作品:有织品、绢花、竹制品、草编工艺品、香袋制品等等,“村长”如数家珍的介绍,给这些作品增添了独特的情感和韵味。
院子里,许多人都在这里穿梭忙碌,有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记者、有高校教师,还有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魔豆妈妈”们彼此开心的交流着相互的成果和经验。“村长”叫兰芬,是这场活动的组织者,也是这个扶贫项目的负责人。她在杭州经营着一家文化创意公司,还是古织布的文化传承人。由于对手工艺术执着的热爱,几年前,她毛遂自荐担任了榉溪村的名誉村长,把挖掘和传承几近丢失的古老技艺作为己任。后来又巧遇“魔豆妈妈”项目,她便自告奋勇地参与到其中。
启动仪式就在“九思堂”举行,小小的空间,却布置得相当雅致。主持仪式的是中国农业大学的奚教师,他也是这个项目的志愿者。仪式很新颖,由主持人与“魔豆妈妈”们及技术帮扶志愿者之间展开一场场心灵对话。
“魔豆妈妈手工艺培训帮扶工程”启动仪式说说你我的故事。
第一个上场的曹丽珍就是榉溪村人,今年35岁、身高只有30公分的她不能行走,妈妈把她抱上了前面的高脚凳子上。丽珍说,自己没有上过学,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如果说错话请大家原谅。她说,家里妈妈最辛苦,照顾她三十多年,还要照顾整个家。家里爷爷、爸爸、叔叔都有疾病。但她们家每个人都会做手工活,爸爸和叔叔编竹篮竹凳,她跟着百度学会了做草编拖鞋和丝网花,哪怕只赚一元钱,那也能为妈妈减轻一点负担。主持人问,看你这么乐观开朗,有没有感到很无助的时候。她说,生活遇到艰难不少,把自己做的花和草编拖鞋拿到集市去卖,经常是大半天没人问津,五元钱一朵的花都很少有人买,的确很无奈,但想想自己有手有脚,还能干活,觉得还是很幸福的,特别是遇到“魔豆妈妈”项目,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她说,最想要感谢的是“村长”,是“村长”发现了她,并带她走上了“魔豆妈妈”的创业之路。“村长”兰芬接着话题说,知道曹丽珍家的困境后,第一次到她家,发现这个家庭一贫如洗,却一尘不染,这么困难的条件下,一家子人却开开心心、和和睦睦的,她就知道这家的顶梁柱杨子花妈妈是个了不起的人。
第二个上场的74岁的网丝花达人张阿姨,专程从杭州赶来,满头白发说话却中气十足。她说,十多年前心脏疾患让她举步艰难,治疗后也不见好转,让她几乎对生活失去信心。后来重新拾起这个手工艺爱好,病也不知不觉病的好了,并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投入公益。张阿姨指着面前一盆很显高档的网丝花说,这盆花可以卖到五百多元呢!她说,现在就想着如何帮助那些想靠自己脱贫的人,教她们这门技艺。说到这里,她拉着旁边曹丽珍的手说,教丽珍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保证把她教会,而且比自己做得还要好,希望丽珍一家能因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丽珍眼里含着泪花,想说却不知说什么好。看到这些细微处的真挚,胸臆间顿有潺潺暖意流过。
来自海南的“魔豆妈妈”海燕,穿着苗族盛装上台,她说首先感谢这个项目、感谢奚老师,让她有机会来到这里。在大家的帮助下,她们的绣品已经有改良,原来苗绣都是在黑布上,千篇一律,没有变化,现在已经能够在各式布料上绣了,给村寨里的妇女带来了新希望。但是,近期村里由于交不起自来水费,家家户户都停水了,她们每天都要到远处去挑水,所以奚老师给她们的这批单子不能按时完成了。说完,她有些害羞地笑笑,有无奈,但无伤感。
奚老师接着介绍:两年前,他去海南苗族村落调研,在村口看到一群妇女正在刺绣,海燕正是她们的领头人。苗绣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色泽浓烈,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和技法。由于少有人知道苗绣的审美价值和市场价值,使这种古老的绣法面临失传的危险。这次短暂的交流后,他从海燕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寻常的特质,决定要帮助她们做点什么。不久他邀请海燕去北京,并给她买好了机票。让海燕及她家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次不寻常的进京。海燕走进了北大红楼,给这里的研究生生们谈苗绣、谈她们的创业梦想,她带去了真实社会最原始的声音。这是一场中国最高学府与中国最偏远山村的交流对话,其产生的碰撞一定让人记忆犹新。
主持人与“魔豆妈妈”们的访谈告一段落,奚老师说,自己第一次主持这样的活动,眼睛一次次湿润,被她们身处逆境却积极进取、从容面对的生命状态和生活态度所感染,也被人与人之间的无私帮助所感动。的确,这些平凡“魔豆妈妈”所散发出的是人性的光芒,是文明社会该有的柔软底色。
中国美术学院的王其全教授是专家组成员,他接着发言说,高校有责任为扶贫攻坚出谋划策,他们将一如既往地支持这个项目,帮助做好产品在网上的销售策划,并发掘更多的手工艺村落,给更多的贫困家庭带去实实在在的好处。坐我身边的是另一位高校的年轻的副院长,我问她,在这个项目中她们主要承担什么任务,她说这些手工艺产品要打入市场,不管是质地和外观都要适应市场需求,符合当下时尚的特点,她们利用学生这个群体的优势,设计各式各样的样品,教会这些“魔豆妈妈”们,这样的产品销量当然更符合市场口味、更有效益。
兰芬作为项目负责人介绍了进展情况。这是个热情、思维敏捷,又不知疲倦的人,还有着非凡的沟通能力和营销能力。她说,自己一直来单枪匹马做公益,遇到了“魔豆妈妈”项目,相当于给自己按上了一双翅膀,可以飞得更高,天地也更宽广了。兰芬相当于这一扶贫项目的经理人,负责具体运作,许多时候还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让高校、企业与这些帮扶对象之间,建立起某种固定的联系,与源头的基金会,构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帮扶链条,这种扶贫模式具有创新意义,可参照、可复制。
这个启动仪式,更像是一场真情交流,没有领导讲话,没有繁文缛节,使这些来自不同阶层、拥有不同身份的人们,在这里获得平等的表达,继而达成某种共识,在今后的日子里携手共进,用勤劳和双手创造美好生活。我相信在场的人都与有这样的感受。
坦白地说,我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平台太少,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在从事人道救助和公益活动过程中,顾及眼前的多,深入耕耘的少,特别是在多种资源的融合上还有许多空间。
贫困永远牵动着社会的神经,要摆脱扶贫困局,民间的力量不可或缺,特别是在互联网的智慧时代,使扶贫成为人人皆可为之的事业,才可以突破传统扶贫的路径依赖,为根治贫困提供各种新途径。
(浙江省金华市红十字会党组书记 宋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