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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被食客们拿来争论真假的几家望京小腰是:九朝会的「望小腰」、胖姐的「望京小腰」和徐进家的「眼镜望京小腰」。
真相是:其实几家都认识,并非仇家争得你死我活的,等待江湖恩怨戏码的都散了吧。
大概是02,03年,这几家都在央美附近的路边做烤串摊,那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因为在望京,就被大家叫成了望京小腰,这时还没有特指某家,而是来望京,吃烤小腰。
当时几个摊位里,徐进的爸爸「老王」是做烧烤最早的,手艺也好,大家就都跟着老王学烤串,人多力量大,慢慢来吃的人就多了起来,这块区域也成了北京知名的撸串据点。
所以徐进认为,不是某个人把望京小腰做火了,是当时望京一带在做烧烤摊的这拨人,都是最初望京小腰的创始人,所以都可算是正门正派。
之后望京小腰借着微博媒体火遍北京城后,仅望京就涌现出几百家望京小腰,这些就都算是仿冒的了,但来的快去的也快,顾客一尝味道不对,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徐进说父亲老王是当时第一个在望京做烤串的。
老王83年从合肥巢湖来到北京,最初为了糊口供孩子上学,每天骑着自行车到104路公共汽车的和平里站去卖烤串。
当时因为徐进是超生的,为了躲麻烦,他顺口称自己叫老王,于是,「老王烧烤」这个名字渐渐叫响,也就是今天「望京小腰」的前身。
老王戴着一副眼镜,时间长了,人们都喊他眼镜,他的摊子又有了「眼镜小腰」的别名。
徐进出生在北京,跟老王生活在望京,他说自己是眼看着望京推倒麦子盖房子,从几个村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记得92年时,这边全是麦地,中央美院那边全是鱼坑,一个一个村落,跟我们家乡农村一样。前几天我去王四营,就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望京。」
那时没有烧烤店,一个烤炉子,周围放几张小桌子,几个小马扎,就是一个摊位。
15年还在路边的望京小腰(徐进家摊位)
当时的北京,烧烤多以肉串为主,吃烤腰子的比较少,因为腰子骚气比较重,不好处理,能接受的人很少,所以距离它成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从来没人认为,腰子这种食材有一天竟然会成为爆款。一天能卖一两万串?当时可没人敢想。
大概是88年,老王开始琢磨起腰子来,当时都是烤大腰子,以羊腰子为主,就是像蛋蛋一样的大圆圈。但因为成本高,串还大,所以一直走不起来量。
老王就决定把腰子切成小块串,单价可以变低,促进销量。「望京小腰」的外形有了,但最终创造出它经典的味道,其中经历过十多次的改良。
这是今天徐进从老王手里原封不动传承的望京小腰,切成丁块的小腰外面裹了一层猪油,这样烤制出来的小腰带着猪油烤熟后的焦香,经过特殊腌制的小腰也去除了本身的臊腥味。
在这种天才的发明之前,徐进说是一次次不停的尝试,「最早是羊腰子切成小块,然后变成牛腰子,然后用牛腰子裹羊油,又变成猪腰子裹羊油,最后变成猪腰子裹猪油,这事才算成。」
在2013年前,望京小腰还没风靡整个北京城时,都是就近的或者一些老顾客常来吃,当时社交媒体的主战场还是微博,一些明星、企业家和富二代们频繁光顾烧烤摊后,在微博上大量转发,慢慢的望京小腰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
央视主持人张斌来吃望京小腰,徐进在结账
大学毕业后的徐进,进了合肥电视台,偶尔放假回北京,看着异常热闹的烧烤摊,拿出计算机算了下卖烧烤的收入,再想想自己的工资,心想「快别闹了,赶紧辞职卖烧烤吧。」
于是2014年徐进辞职,接过老王的烧烤摊,他相信这个市场还有很大的潜力。
「我爸当时做这个,就是养家糊口,供我读书,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卖到上千万,他也不认为我能把这个做到几千万,实际上我用一年时间就做到了。」
去年7月大雨夜晚,徐进家的烧烤摊
两百多人在等雨停,停了之后继续撸串
学新闻的徐进,一开始的梦想是做战地记者,毕业实践后发现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记者,只能生存下去,就心甘情愿的接了老王的生意。
当年徐进第一个打出了「望京小腰」四个字,黄色的招牌沿用至今。等他意识到应该注册商标时,才发现早被人抢在了前头,徐进只好重新改成「眼镜望京小腰」注册,好在丝毫没影响生意。
2013年左右,街道开始管制,路边摊的生意动荡不安。直到2015年,城管彻底把所有路边摊逼进了店铺里。从路边摊到搬进店铺,徐进说这期间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故。
「我经常讲比如16年的时候,我说15年这一年经历的所有困难是我前二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到了17年我发现,16年这一年的困难又是我之前无法想象的,可能之后我仍然会说,你知道吗,餐饮这行真的很不好做。」
搬进店铺后,徐进非常担心「路边摊」的场域被消解掉,食客们的就餐体验会变差,他曾经思考过很久大家为什么喜欢来路边摊吃东西?小马扎又不舒服,环境尘土飞扬的。
他感觉这可能就是人的一种自然属性,人内心天然的喜欢简单朴素的一种生活,与人更亲密的需求,尤其是中国人喜欢围在一起吃饭,交流,而且这个喜好更是北方文化的一个特性,像撸串在南方就没什么市场。
徐进家位于南湖中园的店
于是徐进在店铺的空间设计上,尽量保持宽阔,一桌挨一桌的,桌椅板凳也还是比较矮小的,尽量还原「路边摊」的感觉。
每天下午6点多就要开始排位的霄云路店
近几年徐进也开始释怀,他认为年轻人又会有新的需求,还是要往前看,不能总想着恢复路边摊,「路也只能往前走,你要让它不断的变强,没有保持这一说,不进则退,你是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动的。」
从老王到徐进,望京小腰的经营重点从产品转到运营,徐进说我没有改变一点它的味道,因为我爸爸已经研制出最好的味道了,我只需要继续这么做。
所以接下来的发展重点已经不在产品上了,每年花在品牌的宣传和推广上的开销就有150万左右,望京小腰能有今天,他认为是好产品遇上了好运营,赶巧了。
望京小腰从最开始只是个被城管撵得四处转移的路边摊,到今天年营业额达四千多万。徐进没把功劳全揽自己身上,他说是当年那些一起烤串的人共同成就了望京小腰,当时没人知道会有今天的态势,「那些年每天只要把串烤好,找到好的食材,配最好的火候,对我就是能睡得着觉的事。」
这场关于真假的江湖悬案至此告一段落,胖姐已经回了四川,「封刀」多年,孩子出国留学,在北京买了几套房。九朝会的「望小腰」仍在。徐进开了南湖中园,霄云路,悠乐汇三家店,个个生意火爆。
已归隐的胖姐
在北京,每晚卖掉的望京小腰不知道能绕地球多少圈,接下来徐进计划继续开新店,「理想要有,万一有天开了一万家呢。」
现退居二线的技术总监老王,正在试吃后厨的作品
知中:老王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进:他是我们整个家族中做菜最好吃的,他在做产品上还是有一定天赋的,一般吃的他吃一遍,基本就会做了。他其实是个挺有匠心的人,比如选羊肉,第一选产地,第二选多大的羊,第三选羊的什么部位,怎么串,一斤串多少,肥瘦的比例,这些他都有要求的。
知中:怎么发掘出「小腰」这种吃法的?
徐进:一开始我爸发现顾客点的烤腰子总是剩,他就问顾客为什么不爱吃,顾客就说味儿太大了,然后他就开始想,用什么方法能把这个味道去掉,就琢磨出把它们切成小块腌制,然后裹油这个办法。
知中:小时候在路边摊时遇到过收保护费的吗?
徐进:当然有啊,望京90年代是东北帮,河南帮,安徽帮和北京帮四大帮派,那时候黑社会还挺多的,然后就打架呗,老爷子现在帽子一摘,头都是坑,都是打架打的。
知中:好吃的烧烤的要义是什么?
徐进:选材要好,腌制到位 ,烤制火候,三个同时好才有意义,有一个是零都不行,像乘法一样。
知中:在你的深夜食堂,见到印象最深的失意的人和开心的人是?
徐进:其实人失意时你很难知道他的故事,你看见他哭, 一般身边会有朋友,而且也不好去打扰。撸串这种场合更多的是比较亢奋的,14年有个大哥,赌球赢了,一把把我抱起来,我印象至今还挺深的。
夜已深,当年陪你撸望京小腰的兄dei,现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