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六月,太阳一下子变得像一个大火球一样,威力无比,炙烤着大地。空气和大地像被烤焦了一样,热浪滚滚。燥热逼人,令人窒息。人们仿佛醒悟过来,原来盛夏来到了人间。
仿佛一夜之间家乡关中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到处是麦浪翻滚,渭河两岸到处是一片片金色的海洋。成千上百台收割机向这里汇集。成千上万的兴奋而又焦急的麦子等待收获。
小时候,由于农民经济条件的限制,大型联合收割机还没有得到推广,人人持镰,男女老少齐上阵就成了最主要的麦收方式,学校也会照例放假。
记忆中,那几天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日子。早上四点多天还未完全亮,父母就已起床了。我和姐姐听到父亲磨镰刀和安装平板车的声音,开始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穿衣服,每人先吃上一块馍,喝些凉开水,就开始了一天的
劳作。早上割麦也不轻松,虽则天气凉爽,但麦秆上都浸着露水,比较柔韧,很消耗体力,腰酸背痛会一直持续到麦收后好几天。
母亲跟我们一起下地,等到七点左右再回去做饭,然后和姐姐一同把饭送到田间,颇有些像《观刈麦》中“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的情景。整个上午就是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中度过的。太阳白花花地烤着,汗水早已浸
湿了衣衫,我和姐姐嫌捂得慌,于是挽起袖子,麦芒子扎在我们稚嫩的胳膊上痒疼痒疼的,在加上不断渗出的汗水,那几天前臂满是疹子。偶尔吹来一阵风,可惜又是热风,吹得人口干舌燥。往往要到下午一两点才吃午饭,
来不及休息就上地,下午不但要割还要把全天割的麦子拉回打麦场,然后再卸车、垛垛,等到忙完时,已是夜晚九点多了。
吃过晚饭呆在麦场,父母会给我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尽管都是些妖魔鬼怪、才子佳人的事,我们却听得津津有味,还有父亲扳着手指头算今年又多打了几袋小麦时的幸福表情。现在想来,那是一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真的是甘苦与共,其乐融融。
现在,我已经在城市成家立业,然而故乡却时时萦绕心间,挥之不去。日历一页页地翻过,父母一天天地苍老。尤其是在繁忙的麦收时节,对父母的思念和牵挂更是剧烈。于是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我说爸麦子收获完了
吗?我请几天假回去帮忙吧。老爸笑了,你放心工作,今年咱村都用大型联合收割机,快得很,麦已入仓„„
挂了电话,我已潸然,有欣喜,也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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