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科生李白甜

关于高考的影视作品，有名的以纪录片居多，这不是偶然。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对它进行评判、分析、艺术化表达都会流于浅薄，高考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它被赋予太多意义，光是忠实的记录，就足以让那些画面释放出中国式青春的力量。

高考的原名可能很多人都说不上来：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它既不普通，也绝不是一场单纯的考试。

当然，一次考试成为千军万马争着过的独木桥不是好事，一个发达昌明的社会，至少应该有多几条桥。应该承认，今天我们的桥也越来越多，但仍未有一条桥具备高考这样的普适性。

一方面文艺作品都试图表现出高考背后的残酷无奈，以及整套机制的简单粗暴、违背天性。不过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就方式和公平性而言，你很难找到比高考这个舞台更公平、更有人情味的表现机会。

但为了追求表现效果，无论是纪录片或影视剧，都很难不去偏爱那些冲突性强的故事桥段，以此带动人们的共情。镜头珍贵，作者也会不由自主地将镜头对准那些有代表性的面孔。

比如周浩的纪录片《高三》。

重温这部纪录片，自己如同那台摄像机，客观而真实地面对那段时光，如此雷同和共鸣。

▲有放弃高考离家出走的学生。

▲靠游戏代练赚钱不肯好好学习的学生。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心理脆弱借酒浇愁的学生。

▲当然也少不了早恋的苦命鸳鸯。

这样的例子当然客观存在，但它们终究是例子。这些镜头确实在表现真实，但它们也只能表现特定的真实。

特定的真实往往也在弱化高考的另一面——这不过是每年将近一千万年轻人都要经历的一件事，有人表现得比较好，有人表现得比较糟而已。

然而，这是人生第一次正正式式为着目标而奋斗。而大多数人在经历时，如同片子中高三少年，只是岁月青葱、懵懵懂懂。只有那位普普通通的王老师，在这一届又一届的迎来送往中懂得彻底，于是在面对自己带的第 12 届毕业生时，照例对着全班同学 " 立规矩 "。

与影片的时代相比，今天高等教育已经不再是一道森严的门槛。大学录取比例从 1977 年的 5%，升到 40 年后的 82.15%，大学之间当然有质量差距，但学习机会已经实现了更广泛的普及。

说白了，今天的高考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苦大仇深。

至少我们已经没必要再以过分特殊的眼神看待高考。一场严冬、一个酷暑，也许是从那时起我们学会将自我安慰运用得驾轻就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仅仅只是有点紧张压抑，但又波澜不惊、秩序井然地度过了这么一段时间。

或许旁人看来这样似乎机械、麻木，总之就是与这个年龄应有的气质不符。十七八的孩子，应该允许他们自由自主地选择生活方式，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话听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当年某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长回我就读的高中班上搞经验座谈时， 有个同学就是这么问他的。

然后学长问，如果今天告诉你，这个世界没高考了，你也不用顾虑家里人的看法，你打算靠什么谋生？准备投身哪一种事业？对这个问题有明确答案的同学，请你们举一下手。

没人举手，不是大家不好意思，而是大家忽然发现，自己要么没想过这事，要么压根没想明白。

学长接着说，对这个问题有答案的人，他们早就离开校园了，根本就不会赖到高三，教育制度和家长意见，拦不住这种人的。既然现在各位没啥头绪，不如加把劲在高考上多搞几分，这样至少能多几种选择。

我们听得点头如捣蒜。

某种意义上来说，《高三》更像是一面镜子，真实、直白呈现着中国式奋斗青春的群像，透过这一年生活的纪录，让人感到的不仅仅是为理想执着拼搏的浪漫，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悲哀。

很多人要等很多年后才明白过来。以后你很可能会想念这种每天一睁眼就知道自己要干嘛的日子，这种有校服穿不用想自己出门穿什么衣服的日子，这种有明确努力方向，而且努力能看见结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