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创造101》里的小姐姐,她才更值得Pick的国民女神

当所有人都在为Pick《创造101》的哪位选手争论不休时,6月3日,94岁的叶嘉莹先生“悄悄”把自己的毕生积蓄捐赠给南开大学,成立“迦陵基金”,支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目前已完成初期捐赠1857万元。

叶嘉莹,号迦陵,中国古典诗词大家,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和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

她是2015-2016年度“影响世界华人大奖”终身成就奖的获得者,2018年入选“改革开放40周年最具影响力的外国专家”,在她90岁生日的时候,温家宝发来贺词,称赞她心灵纯净,志向高尚,诗作给人力量,“多难、真实和审美的一生将教育后人。” 媒体尊称她为“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先生”。

面对这么多的赞誉,叶嘉莹说自己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教书。

上世纪80年代,她是让各大名校的学生疯狂崇拜的国宝级人物。想要听她的课,必须拿着特有的听课证才能进场,疯狂的学生们不惜用萝卜刻假章制作出大量假证,只为一睹叶先生的风采。

如今,已90多岁的她说起诗词来,依旧神采飞扬、声音清亮,逻辑严密,一百三十分钟的讲座,没喝一口水,没弓一秒背,全程站立,她曾说“我到现在90多岁,我的腰腿有毛病,但是我一定是站着讲课的。这也是对于诗词的一种尊重。”

来自知乎知乎网友@兔吸吸

一世多艰,寸心如水

很多人知道叶嘉莹先生,因她气质卓越、才情纵横,但很少人了解,她命途多舛、漂泊半生。

她出生在北京第一个书香门第,祖上是叶赫那兰族人,与清代赫赫有名的词人纳兰性德同宗。受家人熏陶,她15岁就开始写诗。

17岁那年, 母亲去世,叶嘉莹先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无常。“我清楚地记得,母亲棺殓时钉子钉在棺木上的那种声音”,从此阴阳两隔,“空馀旧物思言笑”。

初中毕业前的叶嘉莹

幸运的是,当时还有伯父伯母的关照,她的学业并没有中断,还如愿考上了辅仁大学,并在这里遇到了对她产生一生影响最大的人——古典诗词名家顾随先生。每次听顾先生讲课,她都“心追手写,希望能把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载下来”,最终记下厚厚的8本听课笔记,并最终整理成书

然而师徒之间的缘分却在1948年春天被突然打断,24岁的叶嘉莹因为要赴南方结婚,不得不离开故乡北平。对于叶嘉莹来说,和丈夫的相识相守更像是出于义气。他是昔日一位授课女老师的弟弟,他照顾他们多年,因此几乎丢了工作。

谁料一别故土便是祸难加身。由于“政治思想问题”,丈夫和叶嘉莹先后入狱,虽然自己很快被放了出来,但丢了工作,没了栖身之所。一时间,她不得不带着襁褓之中的女儿,寄居在亲戚家中的走廊里,受尽了冷眼。一句“剩抚怀中女,深宵忍泪吞”道尽她所有的辛酸。

为了谋生,她四处求职,终于找到一份教书的工作聊以糊口。3年之后,丈夫被释。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却没想到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出狱后的丈夫性情变得暴躁乖戾,动不动就对叶嘉莹斥责辱骂。最难过的时候,她甚至考虑过,“如果自杀,哪种方式是最没有痛苦的。”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离婚,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女儿,想到了自己在婚姻中的责任,她理解并谅解丈夫的不如意。在逆境和苦难中,是王安石的诗词“众生造众业,各有一机抽”给了她力量。

20世纪50年代,叶嘉莹被交换到国外, 先后在美国密歇根大学、哈佛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由于出色的教学业绩,加拿大的哥伦比亚大学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但当她以为自己总算可以安稳度日之时,不幸再次降临。1976年,她的大女儿和女婿在车祸中双双亡故。而就在两三天前,她刚刚途径多伦多探望过她们一家。待丧事操持完毕,她把自己独自关在家中,一连写下《哭女诗十首》。“检点嫁衣随火葬,阿娘空有泪千行。”

极大的悲哀和挫折打破了她对私人的,小我的感情,她选择将所有的情感投注在古典诗词的教学上,唯有诗词,才是人生里可长久依托的东西。叶嘉莹曾写下一首《踏莎行》,其中有两句“一世多艰,寸心如水”,形容在多艰难困苦一生中,恒久保持平常淡然的心态。

海外经年频作苦,故土一掷万金轻

旅居国外时,叶嘉莹每天晚上查字典备课到凌晨两点,来向外国学生讲授中国古典诗歌的美。她说:“诗歌里面是有生命的,我的英文也许不够好,我的文法、发音或许不够正确,可是我就是用蹩脚的英语把诗歌的感动讲出来了。”

然而,即便在国外讲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她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北京。“我从离开北京,就一直怀念北京我那古老的城,古老的家。那个时候我常常做梦,梦到我回到我的老家,进到我们家的院子,可是所有的门窗都是关闭的,哪个门我都进不去。我有时候也梦见跟我的学生去看望我的老师。”

1979年开始,叶嘉莹每年自费回国,在各地高校讲授诗词。这时,距离她离开故乡已有三十余年,激动的她一口气写下2700多字的长诗《祖国行》:“卅年离家几万里,思乡情在无时已, 一朝天外赋归来,眼流涕泪心狂喜。”

叶嘉莹的归来,在中国文学界引起了震动。她的深厚学识和教学技巧,让青年学生们狂热不已,每场讲座都座无虚席,前来听课的学生把走廊和窗台都挤满了。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叶嘉莹最终决定定居南开。

从归国至今,近40年的时间里,叶嘉莹始终耕耘在教学的第一线,她不慕名利,而是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教学和研究之中。从1982年出版《迦陵论词丛稿》,到2007年推出《迦陵说词讲稿》,叶嘉莹完成的诗词专著迄今已有三十余部。

1993年,她捐献出自己的一半退休金(当时合人民币90万元),设立“驼庵奖学金”和“永言学术基金”。2018年6月3日,叶嘉莹将毕生积蓄1857万元悉数捐出,奉献给南开大学。尽管学校对捐赠消息做了低调处理,消息还是在网上传开。

被报道之后,叶嘉莹的生活依然简单低调。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喜欢中华古典诗词,是我的天性。我一生一世没有过任何成为‘大家’的念头。一个人生到世界上,在社会中就应该为人类作出一些贡献。”

一直以来,叶嘉莹还在做一项浩繁的工程:和学生一起,收集整理自己七十多年来在各地讲课的2000多个小时录音材料,希望能给更多不能到现场听她讲课的人以参考。

有学生问过叶嘉莹:“叶先生您讲的诗词很好听,我也很爱听,可这对我们实际生活有什么帮助呢?”

她这样回答:“你听了我的讲课,当然不能用来评职称,也不会加工资。可是,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古典诗词中蓄积了古代伟大之诗人的所有心灵、智慧、品格、襟抱和修养。诵读古典诗词,可以让你的心灵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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