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一棵稻谷

文|刘云宏

每逢九月的时节,是老家收稻谷的日子,那时候父亲会把生锈的镰刀磨得非常光亮,奶奶总会把蒸熟的包子拿到田间,我放了学回家总会跟着父亲屁股后面去田间,不想干活的我,打着哈欠,拖着疲倦的小身躯,悠悠地走着。

直到多年后,害怕干活的我,苦读考学,逃离农村,扎根城市,阔别父母,才懂得拿到通知书,父母只剩背影,故乡只剩客栈,土地、粮食也只剩下记忆,那些久违的记忆也荡然无存。

现在的娃娃,哪里懂得:"粒粒皆辛苦,谁知盘中餐"的意义,只知道挥霍和浪费,我记得在大学期间和几个多年不见的校友回高中母校,不知不觉间昔日的那些音容场景突然间又在脑海中激荡,当我在回眸中时,一位朋友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说:"中午,去学校食堂再去感受一次食堂的饭菜",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吃完饭后,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孩子,一个个,把剩饭毫不吝惜地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间,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心酸。

二三十年前的农耕时代,每一粒进仓的谷子,都包含着,每一位农耕人在田间日晒日头,弯腰撒下的汗水和泪水。五月的时节,为了不让雨水溜走,只能早早起来到田里和雨水一起赛跑,抢耕抢种。到了忙碌的秋收,五更天就要起来割麦子,这时候母亲负责割,父亲负责捆,父亲用皮带捆好一车拉回家,再用打谷子的机器脱掉谷粒。至今,我还记得父亲背着谷子弓腰在坡上踟蹰前行的样子,以及赶着牛车差点翻车栽进水塘的镜头。依稀还记得,从水田到家一路坎坷又窄又陡的路上,我垂头跟在后面,看着父亲用皮鞭抽打老牛的心酸史,依稀还望见了很多捆谷杆的背影,月光下将瘦弱的父亲湮没。或许,今天,我才懂得为什么父辈们要饿着肚子去田间劳作,即使淋着雨也要把谷子搬回家,因为对一个农民来说,庄稼就是他的命根子,而收成关乎一家老小一年的日子。

没有机械化操作的年代,秋收没有这么快。只能依靠水牛、镰刀、板车、木架等这些都是农村人的好帮手。把谷子拉到家,宗亲们都会帮忙一起打,一圈圈碾压着谷粮,一场场打下来的谷是希望,在门前堆得厚厚的一层。街坊四邻,空下来的时候总会来唠唠家常。傍晚时分,日薄西山,正是扬场的时候,母亲拿着簸箕,把粘满灰尘的谷穗扬起。我每逢周末时节,母亲总会叫我在家晒谷子。我看着这一堆堆金黄的谷子,突然间觉得这是沉甸甸的希望。

斗转星移,每逢过节或放假,看着那些乡里收谷的情节让我不由得感叹。多少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父母起床后,拿着镰刀走向谷地,冒雨遮盖那一场没拉回家的秋粮。看着那些低着头的谷子,经过几个小时的劳作,终于抢收回家。

孩子们,放学回家,不会在路上逗留,会匆忙赶回家,帮父母收谷子。父亲,把干净的新谷子背上楼上,供来年的生计。如今仍记得父母运粮时,扛起百余斤麦袋走路稳健的步伐。只是,多年的后的秋收,不知不觉间发现,我也缺席很好多次,并且经历生活磨难的我,这时才明白:

故乡与父母,我已经错过太多的秋收时光。

每到秋收的夜晚,我都会在梦中和父亲捆谷子,在那个贫困交加的岁月里,父亲用滚烫的泪汗和弯曲的脊梁,搭一座让我们逃离农村的跳板。时光飞逝,父母早已头发花白,皱纹纵横,失去了青春的光彩,兄妹们也逐渐逃离秋收,故乡也不再像昔日般那么清贫,老屋也已经只剩下记忆,而一番乡愁却越聚越浓。今朝,故乡的大多农田已经不再种谷子了,谷地也已经改成了经济田,种下的是希望,长出的是记忆。其实,远在异乡的游子,应该懂得:

故乡才是希望,老屋才是记忆,

父母才是依靠,

唯有扎根泥土,

才有饱满的谷子。

今年的滇东大地的秋收又要来临了,如果家里还在种谷子的话,父亲可能又在田间忙碌了,而我可能会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回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帮助爸妈捆谷和背谷,重温一次儿时的记忆。

其实,穷人家的孩子要活的像谷子,只有扎根土地,才会使谷杆伸向蓝天,栉风沐雨,拔节生长;只有像谷子一样,汲取了大地的营养,才会垂下高傲的谷穗。

作者简介

笔名莫然,原名刘云宏。《百姓文学》主编,《作家文学》网络部主任,文学爱好者,公益爱好者。曾在《蜀本》《人民代表报》《中华文艺》《作家文学》《诗意人生》《西部散文选刊》《短文学》《星火文学》《济源文学》《曲靖日报》《春城晚报》《西双版纳日报》《边城文学》《齐鲁文学》等多地地方文联发表文章。上万字的散文被全国许多主播诵读在荔枝平台。著有散文集《那年,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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