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年沈阳东副超市有限公司的一线销售人员，到如今大东副食的管理层，王云见证了这 40 年的消费变化——以前的儿童零食特别少，能吃到绿豆糕、油茶面就算不错了。而现在光是儿童饼干，店里就能摆出几十种。改革开放 40 年带来的舌尖上的变化，让每个人都感觉到浓浓的 " 烟火气 "。

买肉愿买肥肉 为能多出点荤油

李长春刚工作那会儿，每天一早，商店各个摊位就会排起长长的队伍。" 进货马车没等到店里，老百姓就在那排队等着了。因为一天的货都是定量的，卖完也补不了货，谁先买到谁先算。大伙一清早拿着菜筐排队，这在当时都司空见惯了。"

回忆起当年 " 票比钱更难求 " 的时期，李长春说：" 那会儿是计划经济，就算有钱，没有票也买不到东西。粮票、肉票、菜票，这些票都是居委会发的，每家每户按人头领票。"

用票的时代商品如何稀缺，李长春回忆：" 那时，一家子每人一个月定量三两油，这三两油也就是现在家里做一道过油菜的量。所以当时买肉的时候，大伙都跟售货员要肥肉，不想买瘦肉，因为肥肉回家还能榨出点荤油出来。但那会儿猪牛羊的养殖期都比较长，肥肉不多，副食商店一天上多少肉也是定量的，想买肥肉就得提前排大队，先到先得。"

在凭票时期，供不应求的现象随处可见，各类商品 " 从不愁卖 "。李长春说：" 售货员在那时候是很令人羡慕的职业，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收钱、称重。由于商品稀缺，大家对售货员的服务态度和质量也没有更多要求，跟现在可不同。"

蒜薹炒肉是过年才能吃上的 " 硬菜 "

都说 " 民以食为天 "，饮食在消费中的占比举足轻重。回望 40 年，食材的变化充分体现着改革开放给人们生活水平带来的变化。

提到那时候的消费水平，李长春说：" 我 1978 年结婚时候，婚宴端上来一盘蒜薹炒肉，大家都赞不绝口，在当时绝对是盘‘硬菜’。" 很难想象，如今再平常不过的一盘蒜薹炒肉，在 40 年前端上桌的那一刻，大伙心中喜悦、满足、幸福感都会油然而生。

上世纪 70 年代末和 80 年代初，北方的绿叶菜品类十分有限，老百姓餐桌上最常吃的是土豆、茄子、萝卜、白菜，以及冬天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酸菜。从冬天到第二年五一之前，大家都见不到大批的绿叶菜，只有少量从南方运来的 " 细菜 "。所谓 " 细菜 "，是指某个季节供应不多的蔬菜，如冬季的黄瓜、蒜苗、西红柿。

" 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盖大棚的，冬天‘细菜’从南方进到沈阳，量很有限。韭菜、蒜薹这些都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凭票买到两斤，蒜薹炒肉这样的菜在过年时甚至会‘压轴’登场。" 李长春回忆。

除了蔬菜，鱼类跟现在的对比也很明显。工作之初，李长春在鱼部工作，销售的海鲜多是大王鱼、刀鱼、杂拌鱼、青鱼，买鱼需要用鱼票，鱼票又极为稀缺，老百姓吃鱼的时候并不多。再加上副食商店卖的海鲜是从沈阳的两家水产公司进的，都是冷鲜，没有打氧气的水箱，无法买到活鱼。"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鱼部卖的都是干鱼、咸鱼，鲜鱼一周能进上一回就很不容易了。大概到 1982 年以后，市场慢慢放开，才出现了溢价商品，买货不用票了。"

几百斤芸豆堆成小山 一上午就卖光

1986 年参加工作的王云现在是大东副食品商店店长。刚工作时，让她印象深刻的除了供需上的不同，还有售货员的 " 两把刷子 "。当时售货员随手一抓，斤两特别准，手就是人工的 " 秤 "。他们手上的活儿快，脑子算的更快，几分几毛钱，不用计算器也保准不出错。这样的本事，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就是优秀售货员的必备技能了。

" 现在想起来，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还特别清晰。七八十年代，东西不愁卖，一开门，买货的顾客一下子就挤了进来。好几百斤的芸豆堆成小山，售货员随手拽过一个木头盒子坐下，一边收钱一边卖货，几百斤的芸豆一上午就卖光了。那时候当售货员非常有成就感。" 王云回忆着那段日子。

刚入行时候，手头拿不准，商品称重经常要反复调试。看着顾客排成大队，售货员们内心别提多急了，这就到了比拼技能的时候了。" 手、眼、脑、嘴的配合一样也不能少。手上要有数，顾客是要半斤还是要一斤，一抓一个准。耽误的时间少，脑子也不能停，快速算出是几毛几分钱。一边找钱，还得一边问下一位顾客要什么，注意力高度集中。那时候，单位还搞过这方面的技能大赛。"

除了卖货靠手脑配合，清点库存也一样。40 年前还很少使用电子计算器，算盘成了人们手中的 " 神器 "，谁要是会打算盘，在单位绝对有更多的锻炼机会。

王云就是这样的一个 " 幸运儿 "，上班前父亲就教过她如何使用算盘，这让她在刚工作时就崭露头角。" 因为我会打算盘，清点库存，有啥事领导总会想起我。现在算盘都成‘古董’了，进出货、库存的数量，电脑里的表格一目了然。消费者买东西也从最开始的现金，逐渐演变为刷卡、扫码支付。"

对比过去和现在，王云感叹：" 现在的售货员或许还会手上有准，要多少拿多少，差的八九不离十。但结账时，只要按一下电子秤上的键，系统就会自动打出账单，顾客和收银员都一目了然，不用再算账了。"

走亲访友拎上两瓶啤酒 是好大的礼

40 年前，在饭桌上与蒜薹炒肉有着相同地位的还有如今品牌众多的啤酒，李长春用 " 稀缺 " 来形容当时酒品在市场上的情况。

" 老百姓想喝瓶装的啤酒太费劲了，过年过节的时候，一户才能买两瓶啤酒，一瓶 640 毫升，爱喝酒的人平时都只能买散白酒。当年谁走亲访友，要是拎上两瓶啤酒，那就是老大的礼了，关系相当的‘瓷实’。" 到了 1985 年，啤酒也依旧紧俏，到饭店点炒菜时候才能顺带着喝上两瓶，如果不点炒菜，啤酒也不卖。

如今，走进大型超市，酒水的货架通常会占据两排，从啤酒、红酒到白酒、鸡尾酒，只有消费者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酒水消费的品类繁多，离不开大型超市的兴起。

来自沈阳商业志的记录，1999 年 1 月 6 日，世界第二大零售商法国家乐福沈阳超市开张营业，标志着沈阳结束了无大型超市的历史，沈阳零售业从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营业面积达 1 万多平方米的大超市，开张之日起顾客如潮，销售火爆的现象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首家大型超市的成功，激起了国内外大型商业集团企业在沈阳建大型超市的想法。这些现代化的大型超市以自己的经营理念、更大的购物环境、一站式的现代化营销手段，在凝聚顾客、吸引消费方面取得了明显的效果，扩大了大型超市在零售市场的份额。数据显示，到 2003 年，沈阳市新建面积在 5000 平方米以上的综合超市达到了 8 家，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过年吃素馅饺子到下馆子吃年夜饭

如今，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饭桌上菜肴丰盛，满桌子鸡鸭鱼肉总让人有种吃不过来的感觉。而在上个世纪 70 年代，年夜饭最为隆重的就是那顿饺子。

" 家家都好几个兄弟姊妹，每到过年按人分，每人给两斤白面票，半斤肉票。过年就在年三十晚上包饺子，哪像现在又是放虾仁，又是肉多菜少。那时候很多家过年的饺子基本离不开三种馅：酸菜的，萝卜的，白菜的，虽然有肉票，也不能一下都买了，还得给后半月留点。" 王云回忆。

消费单一有限的时候，亲戚聚会也少。去亲戚家拜年送礼都是 80 年中期才兴起的。" 慢慢地，大家的生活好了起来。收入多了，在年节互相走动的也多了。那连吃顿饺子都费劲的年代，谁还去别人家走动啊。"

如今，年夜饭的形式也不拘泥于聚在家里，" 下馆子 " 到饭店吃年夜饭已成为潮流。越来越多的市民为图个简单便捷，将年夜饭的地点选在了心仪的餐馆。菜品丰富、菜色美味、聚会场所宽敞明亮、不用亲自准备食材 …… 一些抢手的酒店、餐馆都需要提前预订，在年前出现 " 一桌难求 " 的情况。同时，一些网络平台预订的半成品年夜饭，也成为时下消费者们喜爱的方式。

吃根白糖冰棍都多舔几下 现在零食都挑不过来

如今已经做了姥爷的李长春常到超市给孩子们买些零食。" 没孩子前，很少去儿童食品区域逛。现在一看，说有成百上千样都不夸张，真的时代不同了。" 回想起自己女儿小时候的零食，李长春算了算，也就有儿童乐饼干、糖葫芦、果丹皮、麦乳精和绿豆糕几样。那时候，就连中秋节的月饼都能让孩子乐得合不拢嘴。

儿童食品的变化让王云也感触颇多。" 更早以前，副食品商店里儿童零食特别少，能吃到绿豆糕、油茶面就算不错了。哪像现在，光是儿童饼干就能摆出几十种。除了国产的儿童零食，进口的品类也在逐渐增多，价格也不贵。"

"80 年代初的时候，糖葫芦又大又便宜，一毛钱一串。吃上糖葫芦，孩子都能高兴好几天。那时候孩子们都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小孩也懂事，都不怎么吃小食品，也不张罗着跟父母要。后来渐渐有了小人雪糕、杏肉、泡泡糖、汽水糖、冰棍。" 王云笑着说：" 在 90 年代，小孩吃根白糖冰棍都得多舔几下棍，现在小食品都选不过来。"

随着改革开放，信息、商品都爆炸式的涌入人们的生活。儿童食品的消费理念也从好吃、品类多向健康、绿色等方向逐渐演变。以前只能在货架上购买到的食品，现在也登陆各大电商平台。如果想要购买进口商品，还可以通过国外的网站自己 " 海淘 "。快递业呈几何倍数的发展，为大家带来了不少的便利。大西洋彼岸的果泥、南半球的乳制品都可以买到手。

从排队购物到注重购物体验

改革开放前，消费要用各种票来实现，人们攥在手里的粮票、油票等成了计划经济的缩影。改革开放后，攥在手里的现金、银行卡、扫码支付让消费变得更为便捷和简单。购买方式也由副食商店没开门就站大排演变为了实体、网络相结合，消费的自由度逐渐打开。

从前，物资紧缺，为买一兜子西红柿、豆角、黄瓜，排队半个小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现如今供求关系的改变使得市场变成了买方为主，商品销售渠道多样化。

" 除了商品保质保量，让消费者能感受到良好的购物体验也十分重要。无形中提高自己团队的服务意识，才能更具竞争力和发展前行。" 如今成为管理者，王云对消费的理解也在逐渐变化。消费者从重视 " 量 " 转向追求 " 质 "，产品从有形物质向更多服务进行转变。同时，商业部门也在不断地创新，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

辽沈晚报 · ZAKER 沈阳记者王月宏 王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