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坠，世间百态

甘肃庆阳，19岁的姑娘小李跳楼身亡。

在这沉重的尘世，每天都有人放弃生命以求解脱，所以，自杀已不是新闻。

小李的自杀之所以成为新闻，最初是因为一些围观者的冷漠和嘲讽——那些人对她的跳楼迫不及待，在现场和朋友圈说“要跳就跳，果断一些，别给警察找麻烦”。

对，这个事件之所以成为新闻，表面上看，不是因为小李的不幸身亡，而是一些围观者的没人性。

据报道，当地警方已经对现场没人性的人“抓了几个”。这自然“大快人心”。可是，现场的嘲讽者显然并非真凶——随着报道的深入，我们发现，将姑娘推上绝路的，另有一个更加“没人性”的原因。

据小李的爸爸讲，两年前她还是一个高三学生的时候，遭到班主任吴老师的猥亵——吴老师进入小李休息的房间，以探病为由亲吻、搂抱李某奕。

当地教育局的处理是，对吴老师进行了行政降级，协调对受害人做出经济赔偿。学校曾提出一个35万的赔偿协议，前提是受害人放弃其他诉讼权利。小李的爸爸称“我不可能签这个屈辱的协议”。

事发后，小李曾尝试自杀，自言“明明该像鲜花一样美好的年龄，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他的爸爸说，原本开朗的姑娘出现抑郁的情况，后被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所以，按照小李爸爸的讲述，小李死于班主任吴老师的没人性。

但如果看了小李生前手写的“控诉状”，你又会发现，班主任吴某的没人性，还不足以让她走上绝路——事发后，小李找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的王老师。王老师没有做心理辅导，而是把这事儿告诉了学校的领导段主任。

针对小李提出的“再也不想见到吴老师”的要求，段主任的回答是，让她理解学校的困难，找不到可以替换吴老师的班主任。段老师建议她转班或转学。

小李不理解，学校为什么宁愿没做错事的学生转学而要保护一个做错事的老师。更让她难堪的是，段主任让吴老师向她当面道歉，而她最直接的诉求就是再也不要看见吴老师。

最后，这事儿到了公安和检察院那里。公安确认吴老师猥亵，给予行拘10日的处罚；检察院认为无直接证据证明小李的病情与吴老师的猥亵有因果关系，不予起诉。

这事儿困扰了小李很久，一直持续到2018年6月20日，小李在一些围观者的欢呼声中，彻底“解脱”了。

老实说，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我们对当地公安和检察院的处理说不出什么。

人渣，很多人都痛恨，但上升到法律层面，还真“枪毙”不了他。所以，郭德纲说，“如果法律不管，我早打死你了”。是的，人渣罪不至死，你若打死人渣，你就罪该至死了。

整个故事如果用一句话总结，那就是，现实常常就是这么残酷：对弱者残酷，对败类宽容。

当然，在弱者与败类之间，还夹杂着大量麻木的人们，他们如行尸走肉一般，期待着血腥的事情发生，好刺激他们获得一丝快乐，证明自己还有呼吸。

概括而言，上面的故事描绘了一个病态场景里的三种人：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却活着，活着的像死了——他们分别对应着坠楼的小李、某类人渣、某些看客。

我写这些，不是为了谴责人渣或规劝看客，而是为了鼓励弱者——常常，你越软弱就会有越多的恶意向你袭来。有些场景里，能够保护你的，只能是自己。

对于人渣，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要报复，要让他疼，生不如死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对于行尸走肉般的看客，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展现脆弱、悲伤、无助，他们本来就是消费血腥的一类生物。

多年以前，央视曾经有一个名牌栏目叫《动物世界》。那里面描绘的一些道理与人类世界是相通的，那就是弱小者率先被淘汰、被吃掉。

人类虽然超越了动物，但毕竟还是动物——强者对弱者的撕咬，弱者对强者的恐惧，常常出现在各类社会新闻里。

社会尽管进化出了法律和规则，对弱者进行一定程度的保护，但社会对弱者的风险永远更多一些——毕竟人类体内潜伏着动物性。

人渣不会原地爆炸，坏人不会自取灭亡。人类文明延续了数千年，可是直到现在，弱小者要活下去，在心理上坚强，在肉体上强壮，依然是一种必要的努力方向。

【文/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