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溪古村留给王良辉许多儿时的记忆。
回到老屋,闲不住的王良辉扛起锄头又去了父亲的菜地。
在父亲制笋基地,王良辉顺手压了压笋。
稠溪古村红墙黑瓦,高低错落。
本报记者在王良辉家的老屋采访。
王良辉在车间查看产品质量。
王良辉的新家小院。
孩子们在新村快乐成长。
新村配套建设了小学。
开栏的话
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全面深入反映近年来我市精准扶贫工作成效,近日,我市新闻战线到精准扶贫一线开展驻村采访报道,集中推出一批有思想、有温度、有品质的新闻作品,反映我市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积极进展、先进典型、感人事迹,生动呈现干部群众“滴水穿石”的韧劲、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情,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新抚州营造浓厚的舆论氛围。本报今日起开设“记者驻在贫困村”专栏,敬请关注。
一
王良辉的真正城市生活从前年才开始。他现在的家在稠溪移民新村,于2012年和201户村民一起从南村乡稠溪古村搬迁到乐安县城边,2016年装修好正式入住,结束了多年像飘萍一样的租房生活。
新村统一规划,一样的高度和宽度,共12排,齐刷刷的,像士兵列队。各家门前栽有桔桂柏,村四周被树草包围,到县城最繁华处驱车只需十几分钟。
王良辉一家七口,分别住在一套三层楼里的第一第二层,和城里人一样这样开启生活。
6月25日的清晨,初升的太阳早早地把王良辉的父亲和母亲叫起床。母亲很娴熟地在现代化的厨房“操练”:拧开抽油烟机,旋开燃气灶,压好绿豆粥,煮上几个白皮鸡蛋,清炒一碗豆角,挟一碟自制的酸萝卜,一一摆在饭桌上。72岁的父亲点上一根烟,坐在大门口的老竹椅上一口气吸完,然后一边指挥老伴做活,一边和邻居搭话。十五岁的大女儿王兰兰七点钟才风风火火起床穿衣洗漱,骑上自己的专用电瓶车向乐安一中“绝尘”而去。这个时候王良辉和妻子把11岁的小女儿和10岁的儿子拉到餐桌上,“威逼利诱”一阵子才把两人的早餐解决好。碗筷丢给母亲,顺便丢一句“天天是粥,我们上班去”。父亲嘟囔着:粥几好吃,以前我们在老村早上喝一碗粥,再吃一碗饭,一个上午都是饱的。
王良辉上班的地点很近,近到不用出村。虽然不用出村,但王良辉夫妇习惯用电瓶车,用父亲的话说“三脚路也开车,真浪费”。上班的地方很小,就在前排村民的一层楼里,三个房间分别放着刚买来不到一个月的五台机车和一台数控雕刻机。一走进这个小厂,四个女工正踩着机车“嗒嗒”地加工着鞋帮,王良辉的妻子立马“甩下”我们,迅速进入女工角色。
“这六台机子花了十四万多元,有七八万是借来的,”王良辉涩涩地说,“幸亏我家亲戚多,我老婆也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借起来不太困难。”
首个月,订单较多,夫妻俩经常忙到晚上9点左右。这个时候,欲圆未圆的月亮挂在半空,与新村路灯交相辉映,又给新村增添了几分诗意。
路过几户人家时,大门洞开,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女主人低着头,十指翻飞,不知为何?同行的村主任王洪波解释着,县城工业园区发饰、纺织、电子等企业一些手工活送货上门,让她们代加工,一年能增加5000多元收入,现有50多户村妇在家做手工活。
王良辉回家后,家人已准备入睡。闲聊中得知,2012年他家的新房只是水泥和钢筋,光做三层坯房就花了16万多,大部分钱是兄弟姐妹筹集的。今年40周岁的王良辉16岁就出去打工,小学四年级的文化,加上个矮体小,力气活做不长,技术活做不了,只能常年做杂工,一年收入从几百元到几千元或上万元,但远远落于物价的增长及城市的生活。同年,把三个孩子抛给双亲,和妻子同时进入福建鞋厂。四年来,从学徒工到技术工,收入从1000元/月到4000元/月,省吃俭用下,2016年还清了当初欠下的债,把房子装饰一新,举家从出租房迁入。这一年他家的“贫困帽”也摘了。
“贫困帽”摘了不等于生活富裕了。2017年春节一过,夫妻俩又提上挎包、在儿女依恋的眼光里又南下福建。今年春节,王良辉夫妻合计——不打工了,孩子的学习生活放在第一,自己有技术自己干吧。于是,他家的“小作坊”在众人的帮助下诞生了。包村干部小杨表示,如果明年王良辉“小作坊”扩大,招收贫困户做工,就可把他纳入产业扶贫对象,这样可以享受政府贴息贷款政策,一两年他家就回本了。
王良辉点头一笑。
二
次日下午,应我们的要求,驱车去看看那个被定为省级重大地质灾害危险点、国家扶贫村、被人称为“古城堡”“石头村”的稠溪古村,也是700多年前王安石一脉支系迁徙至此繁衍而成。
稠溪古村距县城40公里,距南村乡11公里。弯过一坡又一坡,山峰不断推向车后,经过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山村,车子在半山腰停下。放眼望去,稠溪古村真的像个“城堡”伫在山间。红墙黑瓦,高低错落,溪水跳跃,风动树摆,在午阳的照射下,人去楼空、静谧的山村让我们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在王良辉的带领下,这个时空给久居城市的我们,觉得无处不是风景:屋舍东南西北向,一般人家以石料、黏土为材,稍有钱财的,便是砖石结构,外带雕梁画栋。房子因山而建,落差百米余,左邻右里都是台阶相连,每个台阶、每条小巷麻石砌就,难怪称“石头村”。据村主任说,村中现存有明清古建筑近20栋,其中祠堂8座,书院遗址2座,还有王氏大宗祠等。
不过,这些风景在王良辉的眼里全不是风景,他飞快地带着我们看几处风景,每到一处,都远远地在前头候着,我们刚想细细品味,他又远远地等着。
临近王良辉生活二三十年的祖屋时,他的脚步才慢下来。推开大门,一丝潮湿、霉味暗暗袭来,厅堂里放着农家应有的东西:八仙桌、条凳、躺椅、各式锄头、一摞制笋器具。王良辉说,这间一厅四房的泥坯房,住了三户人家,他父亲和两个叔叔,大人小孩子加起来二十多人。“我就有二个姐姐、一个哥哥、三个妹子,大人小孩经常吵架,”说起过去,王良辉憨憨一笑,“我七兄妹,因为家里穷,没有一人读到初中。”“父亲能养大我们就很不容易,这里山多地少,农业税取消前我们年年吃‘回供粮’,一点收入就靠竹笋。”
说到竹笋,王良辉热情地邀我们去他家厨房后面观看父亲的制笋基地,还顺手压了压笋。他说,村里家家都会制笋,是传统产业,现在土货吃香,平均一年有两三万的收入。接着,王良辉扛起一把锄头,带着我们去领略他父亲的菜地。
在高一脚低一脚的山路上,王良辉告诉记者,2003年他在老村结婚生子,妻子是邻村的。当大孩子四岁时,他发现村子陆续有人在县城租房,目的就是为了孩子上学。妻子也提出这个要求。2008年开始,妻子带着孩子在县城租房就学,父亲隔三差五送米送菜。“什么时候能在县城有自己的房子就好……”王良辉轻轻一笑,“那时只在心里想想。”
意外的“阳光”洒进来了。2010年,国家有关部门专家前往稠溪村勘察,发现该村后山有一处宽20余厘米、长300多米的断裂带,极易诱发重大地质灾害。2011年,稠溪村地质灾害移民整体搬迁项目获立项,每户交3万元,政府管基础设施及房子地基,国家另贴补3500元/人,2012年开工建设。这个极好的阳光政策,稠溪村谁也不想落下。
三
山村的黄昏来得更早些。夕阳下,王良辉关上老屋的大门小门,看着落寞沉寂的村子叹道:这个村子没人了,杂草比人高,以前多热闹多干净。现在,除了父辈会经常进山打理竹林外,像我一天也住不下。村主任接过话头:“听说北京有家公司投资几个亿开发我们的老村,搞文化旅游,到时候肯定比现在好看,还可以赚钱。”
“是呗……”王良辉一脸的期待。
后记
2015年,稠溪老村搬迁完毕,202户,1088人。整个新村占地125亩,累计投资1900万元,配套建设了小学、卫生院、幸福院、便民服务点、文化休闲广场等。村民除了原来的竹笋收入外,一部分年轻人外出务工,一部分到县城工业园区上班,一部分人到县城开店做小生意。2016年,采取“一户一站”的形式安装光伏发电站202户,每户移民每年可收益6000余元。该村曾有建档立卡贫困户36户,目前已脱贫26户。(文/曾文才 本报记者 方友华 图/本报记者 胡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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