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晚报记者 孙莹 文 / 摄

连日来，记者对外卖小哥的生存状态进行了调查。当记者询问巴彦来哈的送外卖的 27 岁小伙宋力涛：" 你送餐时会不会为抢时间逆行、闯红灯？" 面对记者的问题，他的回答很直接：会！

零底薪、工资是每单 5 元送餐费的累加。送餐超时，这一单派餐费就会被扣掉；如果顾客给个差评，好几个小时就白干了。与可能侥幸避开的 50 元交通违法处罚相比，很多外卖小哥和宋力涛一样更在意的是送餐平台对他的处罚。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在安全与工作的摇摆中，多数人倒向了后者。

6 日，哈市交警部门组织了美团、饿了么等 14 家企业的近 80 名外卖配送企业负责人等开展了交通安全宣传教育培训活动。同时，邀请外卖小哥上街查处电动车违法，并且签定了责任状。

38 分钟被派了 9 单

送晚了等于白干

上午 8 时整，闹钟响了。凌晨 2 点半下夜班，睡了不到 5 个小时，53 岁的张远海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带充电宝、给电动车装上充满电的电瓶，之后打开手机 " 刷脸 " 接单 …… 一天又开始。张远海告诉记者，9 时到 22 时这是日常的工作时间。世界杯期间，他们还要每隔两天加一个到凌晨 2 时的通宵班。

9 时开始，张远海的手机陆续滴滴响了。一直到 11 时，两个小时时间大概会接到平台指派的六七个送餐派单。过了 11 时，派单就 " 开锅 " 了。最近，大雨偏偏愿意在中午和晚上饭口的时间光顾。" 越雨越爆单，越雪越订餐。" 从 11 时到 11 时 38 分，他一共接到了平台指派的 9 个订单。快餐盒饭、拌面出餐最快，大饭店出菜比较慢，这些都是靠腿跑出来的经验，一边跑向电动车，他一边 " 计算 " 着这 9 家餐厅出餐时间和 9 位顾客送餐的先后顺序。他说，这些派单必须得统筹安排好，先取哪个餐快，再送哪家不绕路，这些都要在短短几十秒里打好算盘。

近日，一名外卖小哥因送餐超时，在电梯里急哭的视频在网上热传。（资料片）

" 精打细算 " 背后的唯一准则就是送餐不能超时。张远海先选择到一家汉堡店取餐，取餐时才发现少炸了鸡腿，店员说至少还要再等 10 分钟。如果坐等鸡腿出锅，手里另外 8 个派单必晚无疑，这意味着 8 单派单费全没了，再遇上一个 " 差评 " 又会被扣 30 元。张远海立刻改变计划先取别的餐，随后送炸鸡腿因超过规定时间 18 分钟，自然收了客户一个 " 差评 "。

肇事摔伤没时间计较

最担心顾客退餐

" 月入八千不是梦 "，26 岁的王庆春就是奔着送餐公司的这则招聘广告才入行的。这个看似卖力就会赚钱的行业，冷暖只有自己知道。王庆春告诉记者，一次赶上了大雨，眼看手里的派单还有 4 分钟就超时，他顾不上大雨拼命地骑。突然，电瓶车后瓦盖绞进了车轮里，车倒了，王庆春被甩了出去，肩膀疼得不敢动。缓了几十秒，王庆春强忍着推车走到顾客家楼下，此时已经超时 2 分钟，按照规定这单不计入薪水。

冬天摔跟头是常事儿。（资料片）

还有一次，王庆春送餐途中被一辆转弯轿车刮倒了，车把歪了，腿也流血了。男司机下车后连忙问他有没有事，他则指着电动车说，" 你愣着干啥，快把我的车把正过来，我着急送餐呢。" 一瘸一拐走近电动车，确认车筐里的餐完好无损，他骑车匆忙离开。" 当时以为流点血包一下就完事，下午还接着送餐。没想到后来腿化脓了，在家躺了半个月。要赔偿？压根就没琢磨这事儿，最担心的就是餐别送晚了，别有人退餐。" 王庆春说。

虽然夏天酷暑难耐，总碰上雨天，但是比起冬天来说还是幸福的。王庆春说，冬天天冷路滑，骑着电动车每天平均至少摔三四跤。摔倒后来不及考虑自己摔得多疼，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车后座的餐食饮料洒没洒。如果洒了他就要第一时间加顾客的微信，把餐费赔给对方。

5 年间哈市电动车交通事故 900 余起

零底薪，工资是每单 5 元的累加，多送快跑是送餐小哥赚钱的唯一出路。作为顾客，自然希望越快送到越好；作为外卖平台，注重用户体验也在要求送达效率。压力之下，送餐小哥直言：" 怎么快就怎么骑，不闯红灯、不逆行，手里压的单就会超时。"

频繁的交通违法背后势必是严重的隐患。据哈市交警部门统计，2012 年至 2016 年，哈市共发生电动车交通事故 900 余起，许多事故造成了人员伤亡。市中心区域超标电动车、三轮车占主责和全责的交通事故，夏季平均每天发生 3 起。为此，交警部门在全市范围内持续开展对送餐车、快递车及超标电动车等交通违法的打击治理。

调控派单、做预案

送餐企业在反思

一面是 5 元钱的派餐费，一面是交通安全，天平的两端到底该如何平衡？

交警部门表示，将加大对电动车骑手交通违法行为的处罚成本。除交警部门的处罚外，企业内部要建立交通违法惩处制度，对轻微交通违法内部通报；对闯红灯、走机动车道等严重违法行为，将进行批评教育，并按照违法情节加重处罚。

哈市一家大型外卖送餐企业负责人表示，目前公司正在积极进行尝试和改革：首先，公司将定期开展交通知识的培训教育。其次，公司还将针对部分外卖小哥 " 多拉快跑 " 的现状进行调控，即同一时间段（30 分钟内）派单量不超过 4 单。由原来的站点手动派单逐步改为系统根据每名外卖小哥的 " 压力值 " 进行合理分配订单。再次，适当地增加饭口时间、增加兼职送餐的外卖小哥人数，以缓解人手压力。最后，针对一般恶劣天气，平台将对骑手的规定的送餐时间进行延长，若遇到特殊恶劣天气，平台还将暂停接单服务，以保证送餐小哥的安全。

（本版人物均为化名）

编辑 王剑青

值班主编 张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