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不凡商业记者 石富元
“你也可以不拉客户,你自己投点儿(钱),或者你让你朋友亲戚投点儿也行。”张英的上司如是给她说道。
张英靠朋友的介绍,进入了大大集团工作,没想到这是个钱多事少的“好”工作。每天上班时打个卡就可以走了,快下班时再到公司打次卡就能下班了,给前台报备外出谈客户就行。
就靠这样上下班打卡,月底时就领到了8000元的无责任底薪。作为一个二线城市的小白领,这还是她赚到的最高薪酬,而且是如此轻松赚到的。
而介绍她入职的朋友李琳,当时正好遇到了一个“机会”。
李琳的表哥,也是邀请李琳入职的介绍人及上司告诉她,只要投资5万元,就能帮她申请升为经理,立马就能拿到2.5万元的无责任底薪。算一算,只要干够两个月就能回本,干够3个月就赚了,干够半年就能发一笔小财了。
当时生活窘迫的李琳,左思右想后,决定拽上男朋友,四处借钱,一人投资5万元,干够半年就撤。
“她(李琳)也知道这事不靠谱,但一心想着干够半年就撤,而且觉得自己表哥是上司,也有保障。”张英告诉不凡商业。
人算不如天算,李琳刚投资不到半个月,经理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大大集团就暴雷了。老板跑路,高层被拘,自己的表哥也进去了,而自己的2.5万无责任底薪,一次还没有领过。自己和男朋友,还要面对10万元的外债。
张英倒是幸运一些,可能是因为胆子小,没有投资。虽然第二个月没发工资公司就倒闭了,但自己好赖混了一个月工资,也还划算。
而张英和李琳的故事,只是2015年12月份与e租宝一同因集资诈骗而暴雷的,线下理财平台大大集团在各个城市上演故事的一个缩影。
俗话说,借钱的是孙子,欠钱的是爷。
在现实当中,如果说现金贷的贪婪恶如狼,那么线下理财的贪婪简直猛如虎。
旁氏黑产
由于就职过大大集团,张英和李琳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找到工作,因为很多公司的HR都不敢招她们,怕她们路子太野,带坏公司的风气。
其实从2014年开始,监管部门就开始不断提示线下理财存在的风险。当时大量线下理财公司借助P2P网贷等热门概念,进行非法吸储,甚至是集资诈骗。
从2015年的e租宝、大大集团,到近来的善林金融、中融民信和唐小僧,近几年来涉案金额过百亿的线下理财平台就有十几家。它们一方面开设线上理财业务做幌子,另一方面在线下疯狂开设理财门店大量吸储。
由于实际的交易行为在线下,因此监管部门也很难监管,往往是投资人报案时问题才暴露出来。而由于过于隐蔽,才致使以上这些平台涉案金额达百亿时才暴雷。
“现在业内都知道线下理财是违法的,但大家的玩法很快也都跟着变了。”方亮讲道。
方亮是民间金融从业者,知道很多线下理财的新玩法。“现在风声越来越紧,做线下理财的人都不再明目张胆地吸收公众的资金,而开始把玩法变得更隐秘。”
据方亮讲,很多做线下理财的公司,把自己包装成卖东西的,号称所售商品比淘宝还便宜以此吸引用户,而且还实行会员制,用户只要交一定的会员费,就能享受到很多优惠待遇。
具体来讲,首先交完会员费后,用户立马能得到一千多元的商品奖励,还能得到相当于会员费10%的消费额度,可以直接买东西。
此后,会员每个月还能收到月利率1%-2%的利息返还,并且每个月公司还会派发会员福利商品,甚至组织会员免费出国旅游。
除此之外,只要会员介绍新的会员加入,还能每个月从中收取新会员月利息的一半作为奖励,永久有效。也就是说,拉新越多,赚得也就越多。
细算下来,第一年会员就能拿到相当于会员费30%的各种形式的“会员福利”,而且一次交费,永久收益。
据方亮介绍,市面上的会员费,有5万元的,有10万元的,还有更高的。而这些公司往往只针对中老年人进行推销。
方亮等业内人都知道,这就是旁氏骗局,年化30%的收益率,靠什么项目都不可能赚得回来,只能通过不断拉新会员以维持公司正常运转。而这种公司,往往一年左右就会跑路。
而且方亮他们这些“懂行”的人,有时也会提前打探消息,听说这种公司要成立时,就提前入资,过个大概半年就撤,在公司还没崩盘之前赚个快钱。
据方亮讲,百亿级的平台不多,但数亿规模的小公司一大推,就靠着各种包装掩人耳目,本质还是线下集资,过一段时间新增用户减少至无利可图时,老板就会卷款跑路。
区块链也出“新玩法”
据方亮介绍,最近还出现了一种更新的玩法,号称是“社交电商+区块链+新零售”。
还是通过买东西成为会员,只是用户得到的不再是每月返息,而是可以得到虚拟货币,公司会告诉用户,得到的虚拟货币将来会上交易所,所以会很值钱。
而且用户也可以拉新用户加入,一旦新用户消费,自己就能得到相应的虚拟货币。另外会员还分等级,消费越多或者拉新越多,会员等级就越高,能得到的相应回报也就越多。
在模式包装上,这些公司会宣称阿里、京东等平台垄断了电商市场,未来只有社交电商才能有机会,并宣称自身联合了很多商家、工厂、实体店,是在做新零售,可以赋能各个参与方,以这些热门概念把自己包装得高大上。
但现实是,其所销售的商品明显价格虚高,用户掏钱购买其实就是变相投资理财,而理财的标的是虚拟货币,并且用户还能通过拉新的方式享受新用户的投资收益。
“太阳之下无新事,这也只不过是庞氏骗局的又一个变种,只不过变得更加隐蔽了。”方亮说道。
如今张英和李琳早已转行,看到任何理财相关的事情都绕道走,而且再也不敢和别人说自己曾在大大集团工作过。
而方亮依然混迹于民间金融圈,但由于这两年金融严监管,业务变得越来越不好谈。方亮称,他打算瞅准个机会,赚笔快钱,然后转行。
(应采访者要求,以上人名都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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