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背后,总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滋味

生活的背后,总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滋味

文/孙树恒

1

周末中午,秀华找喝酒。

他发来了地址,是玉龙开的一个火锅。

我坐上了新开的铛铛车,到了终点站市政府站下车,又打的。

殊不知,一拐两拐,几百米就到了,白花了八元钱。

我到了火锅店楼下,店招很小,一点不起眼,玉龙已等了会儿。三十多岁,瘦瘦的,白白净净的,干练,一说话,就是我们那旮瘩的人。

玉龙是老乡里,做生意出道较早的人,做餐饮生意。现在已经开了八个店。就是开面馆,回勺面一类的快餐,现在开了这个火锅店。

玉龙领我楼上楼下转,一共四层楼,面积不小,更显得店招小点了。

我说,玉龙,外面的店招有点小了。

聊了几句。玉龙想了想,我这人生意低调,。

我看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客人,生意这么好,是有缘由的。

玉龙说,我赚的就是回头客的生意。我说,这楼面积这么大,怎么开火锅。他说,因为四层楼,做炒菜的话,到四楼菜饭就凉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很会做生意。肩膀柔弱,却有力量。

他苦笑道,收入还可以,不过就是太累了。干这行,就是挣点辛苦钱。

大家坐下来,上的是铜火锅,还是鸳鸯锅,一半是清汤,一半是辣汤,这就是特色。

辣味直呛我的嗓眼,不仅打了个喷嚏。玉龙说,一会儿就好了。

秀华早就点了肉,玉龙也早安排好了。

厨师披挂上阵,推车进来,车上一头是羊肉,一头是公平称。厨师胖乎乎的,与玉龙一比有强烈的反差。我问厨师,老板欠工资吗,欠的话,就缺斤少两来赚点。厨师摆摆手说,哪能呢,别看老板年轻,可关照我们呢。

有志不在年高呀。

玉龙说,点多少肉,切多少肉,当面称量,诚信待客。

看这招数,让人舒服,吃着放心。消费透明。

这个阶段左手有点麻,也吃了秀华不少的药,也到药店抓了不少的药,见好了。想不端这个酒杯了,秀华说,酒就是舒筋活血的。

玉龙说,是呀,是呀。我这开饭店累的,年纪轻轻的,患了风湿,就是吃了秀华大夫制的药,快一年呀,基本好了,也没有挡住喝酒。

他挺直了直腰,摇了摇手,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是的,当时玉龙的风湿病很重的,腰都直不起来,风湿是最难治的病。

当时我很纳闷,因为在我看来,开饭店,就是费点心,消磨点时间罢了。

玉龙看我有些不相信,继续说到,开饭店要的是新鲜时蔬,凌晨四五点起床,去进菜,接猪血,不管严寒酷暑,还是风霜雨雪,采购无阻,连好好喘口气都顾不上。

店也多,事也多,有城管,工商,税务,食品卫生管着,有吃霸王餐,有无事生非,有打架闹事的,有起哄的。就是员工也是走马灯似的,有吃里扒外,偷工减料的。最忙的时候,连续几天不休,也是常事。

小店,小店,自己不惦记是不行的。

是呀,玉龙开这么多家饭店,怎么就吃不胖呢。看来是有原因的。

虽然许多人都感觉饭店这个职业能挣钱,但因为工作时间长、强度大,还要起早贪黑、随叫随到,所以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那“蹋锅”也多了去了,众口难调啊。

玉龙酒量不大,一会儿就脸红了。他越来越沉默了,说起话来,都是别人的好。

他不再谈自己,也不说支持小店的话。做生意不能只靠熟人活着。

秀华说,找时间写写玉龙,一个典型的励志故事。玉龙不停地摆手,别写我,别写我,写写他们。好像他们就不包括他了。

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一个刚入世,就到青城打拼的年轻人心灵深处,一知半解而已。

其实,每个人值得羡慕的生活背后,可能都有你不知道的苦。

2

坐在我旁边的是林华。酒量不大,喝点就睡。

林华,我叫他华子,也是老乡,负责老家的地产酒办事处。

一个卖酒的,却喝不了酒。喝两杯就脸红脖子粗的,坐在那就能睡着。可是卖酒卖的风生水起的,已经在青城的周围有了大的市场。“酿酒的围着喝酒的干,你说咋干就咋干”,酒的市场扩大了,生意也大了,公司在城市买了一个四层楼,安营扎寨了。

他讲起在这个城市布局时,一点信心都没有。可是当时公司派了老商夫妻俩来,多么不容易呀。

老商夫妻俩,在这个城市也没有根基,也是白板而已。

老商丈夫专门辞去原来的工作,陪着妻子闯天下。她们在城市的北部,一个偏僻的地方,名字很好听,叫维也纳,与酒有啥关系呢,与音乐有关系吧。

好在卖酒,不指望坐等顾客,而是拓展市场。

想起那时候,一个中低档酒闯荡市场是不易的。

除了名酒外,各地市的地产酒已经有了自己的“城堡”。攻进去是难上加难。

只好一家家饭店渗透,一个个酒的经销商受托。

以平民酒为切入点,批零兼营,免费赠送,一步步覆盖了城市的大小餐馆。

最难以忍受的是假货,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与店家沟通,形成抵制联盟。

做酒的不在于吆喝,而在于价廉合口。他们没有铺天盖地的做广告,让酒在最底层,最偏僻,最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芬芳。

华子说,他把酒厂办事处,当成了家乡的窗口,吸引和召集老乡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去年成功地组织了一次老乡聚会,家乡的领导来了,在青城的老乡来了。他们把这当成了家。

年前,有一个文学沙龙大会,我跟华子说了,他爽快地答应了,让商总她们给赞助了酒。他说,我不是为了名,我没有文艺范,却愿意支持这样文雅高贵的事业。

在这个酒厂风起云涌,品牌的乱世江湖里,一个地方酒厂能做成这样的规模,内里甘苦都应该明白。

秀华说,我就是最大的受益的,经常能喝到华子厂子的酒。华子呢,全家也搬到这个城市了,儿子也在这个城市有了稳定的工作,生活在天伦之乐之中。

3

我们许多人都很羡慕当大夫的。在中午吃饭时,碰到老乡海涛,他是蒙医院的门诊大夫。

我是第一次见他。他说,在老家的蒙医院工作过。

他不无遗憾地说,当时新任卫生局长跟他谈过话,说你们怎么分配的。他不屑一顾地说,你问旗长呀。他笑着说,对于我这个从小学到研究生都是蒙古语授课的人来说,说话不会拐弯,别人听着不舒服。

不长时间,分管副旗长找他,让他去当秘书。他依然拒绝,还是搞我的专业吧,治病救人吧。

他苦笑着说,不如当秘书了,现在也混个一官半职了。现在老家的亲人有点事,都找不到人。

我开玩笑说,过去看身居要职,也可能现在“双规”了。海涛哦哦地附和着,也对也对。

秀华说,海涛是考进我们医院的。现在是急诊科大拿。

我说,《急诊科医生》那个电视剧真实吗,他说不现实,实际比那复杂的多。他也没有这么解释,我知道他最有发言权。

他说,为了做好工作,我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要不停地赶工作进度,还要抽空学习新的专业和技能。

他说,昨天晚上,我就抢救了三个病人,有两个心梗。天一热一凉,血管收缩,诱发心梗,有一个再晚十分钟就没有救了。

坐在一起吃饭的玉香,她说,我那次血压高引起心脏发病就是你抢救的。海涛说,是吗,真不记得了。我救的人太多了。

那第三个人呢?

海涛说,是一个老人,身上户口本写着是1921年,我看不像。他是附近居民,早晨起来,从窗户看到楼下树林里有个人躺着,打了110,后来警察打了120拉到医院的。

一见人浑身是血,一诊断,腿骨折,肋骨骨折,脸挫伤,辩白不出面容,抢救半天,也没有救活。

海涛痛苦的样子,一脸的无奈。看状是车祸,撞了后,被人转移到树丛的。无异于谋杀呀。

从昨晚一忙到现在,连脸都没来得及洗。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超人。当羡慕大夫时,只是没有看到他们为此承担的压力,长出了多少皱纹,熬过了多少黑夜。

有人说过,其实越是被人羡慕,越是活得辛苦。

临走时,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电话,我在急诊科,那是救命的地方。我也希望都没有事。

我看着他疲倦的脸上,一脸的慈祥和宁静。正如秀华,也是大夫,只是研究药,每天四点起床,给家人做完饭,步行十几公里到单位,就开始了自己的制药研发,干完公家的,研究自己的,看到有病的人,只要找到他,他都送药,观察效果,直到治好。天南地北的都有,他是老乡里出了名的慈善家。

秀华也好,海涛也罢。看惯了生死的人,也受不了生命的苦痛,受不了生命的怅然离去。

在羡慕别人时,忽略别人在背后所做的努力。所谓工作的辛苦,不过是把所有该受的苦都一一尝遍罢了

4

在桌子上,张建、云飞以及小席,都看过我的文章。也许是发自内心,也可能场面上捧场,说我的文章接地气,喜欢读。

我客气地回复说只是写自己的心情而已,业余爱好罢了。

后来,我想了想,我的文字真的有那么好吗?这所谓的文思泉涌,难道不是每天坚持写的吗,反复思考斟酌得来的吗?

想想这些年能够坚持下来就不容易了。尤其是有了公众号,有了自媒体,把写文章当成了任务一样。

每天都希望有一篇或长或短的,似诗歌似白话的文字,把人生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把生活的动人情节抒发出来,解酒,解毒,解闷,解气。

我总是特别喜欢去羡慕那些有才华的人,前两天在金融工会干部培训班上,听了作家阎雪君老师的课,一个没有上过大学,曾经是三无(没城市户口,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的农村孩子,成为一个金融人,成为知名作家,就是靠的写作,立身、立命、立家、立人。可真正了解阎老师以后才发现,原来所有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他看不到的辛苦付出,受过的苦难和屈辱。

在台上三个小时的讲述,却是四十多年人生的痛苦积累。

当你羡慕一个作家时,他会熬干多少心血,熬掉多少头发,熬过多少个日夜,才有怎么样的眷顾。

而再来想想自己,有时写到手麻木,眼痴迷,迷蒙中想起修改字句,做梦都在写诗。

所以,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都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滋味,都有体会不到的感悟。不必轻易羡慕别人的生活。所有鲜亮的背后,都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艰难岁月。(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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