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各界沉痛悼念田家炳先生,这颗恒星普照人间大爱

田家炳先生的不幸辞世,引起了海内外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深沉追思。田家炳的一生,是把精神财富看得比物质财富更重的一生;是慈善奉献的一生;是教育先行、家国天下的一生。他就像一颗耀眼的恒星,虽然走了,却仍活在我们心中,照亮我们的心灵。

我们约请印尼、香港、深圳、上海、梅州各地与田家炳先生密切交往过的文化界、新闻界人士,追忆田老感动人心的事例,以真情实感缅怀这位举世敬佩的大慈善家。

社会各界沉痛悼念田家炳先生。(林翔 摄)

良师益友 人生楷模

熊德龙(印尼国际日报报业集团董事长)

我与家炳先生相识几十年了,他是我最敬仰的长者,他的思想和行为对我的影响至深至远,终身受益。上世纪80年代初,梅州嘉应大学(今嘉应学院)成立,田家炳先生、曾宪梓先生和我均为创办人。在开学典礼上,田先生说:“我田家炳是在家乡出生,家乡受教育,家乡生活,所以我回馈家乡是理所当然的。但熊德龙先生没有客家人的血统,没有受过中国教育,也没有在家乡生活,他对家乡的感情,对家乡发展建设的捐献是非常难得的,所以熊德龙先生捐献1元,就相当于我捐献100万元。”那时本人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而田先生已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听了他的赞扬和鼓励,我甚为感动,当然更多的是激励和鞭策,因为我们在梅县的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他捐助的学校和资助的学生,他做的慈善事业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后来,我以田家炳先生为榜样,在梅州家乡和中国的一些贫困地区做了一些慈善和公益事业。我至今不能忘记田先生对我人生的重要影响和积极鼓励,他是我真正的良师益友。

田家炳先生是一位最有智慧,最有爱心和远见卓识的企业家,他始终把自己的事业与国家的兴盛紧密联系在一起,仗义疏财,全身心地投入教育和公益事业。他对发展教育的认知远比一般人深刻和执着。谈到教育,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教育是关系国家强弱、文化盛衰的百年树人大业,资助教育是“把钱用在最有用的地方”,产生的效益远大于把财富留给个人。所以,本着“留财予子孙不如积德予后代”的美德,他捐出八成的财产,成立田家炳基金会,专事捐办教育、医疗、交通、文娱等公益事业。据报载,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田家炳共捐助了93所大学、166所中学、41所小学、19所专业学校及幼儿园、大约1800间乡村学校图书馆。以“田家炳”命名的学校或学院遍及所有省级行政区,因此他被誉为“中国百校之父”。他曾说:“人生的最大价值在于无私奉献,能把自己的财富资助公益事业,广大民众受惠,自己精神上也可获得无法形容的安慰和享受。我们不妨将慈善公益看作是自己恒久而辉煌的事业。”田家炳先生的高风亮节,宽广胸襟和无私义举令人叹服,必将名垂千古。

作为后来人,特别是年轻一辈,我们应该用实际行动缅怀田家炳先生。我们要学习田家炳先生心系国家的大爱情怀;学习他倾全力关爱培养年轻学子的崇高思想;学习他一生节俭却为慈善公益事业倾囊而出的高尚品德。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的中国梦,我们需要千千万万个田家炳,他的光辉思想、不朽精神和行为典范将激励我们勇往直前!

客家星陨 光照千秋

杨宏海(深圳市客家文化交流协会会长、梅州市发展战略顾问)

我很早就听过田老的大名,一直都很仰慕他富而好礼、崇德重教的高尚风范。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在梅州嘉应师专任教时,去北京师范大学开研讨会,进入学校中心区,便看到一座精致而堂皇的建筑,上面镶嵌着“田家炳艺术教育学院”几个大字,一种亲切和自豪之感油然而生。90年代初,我调至深圳市文化局,为制订深圳文化发展规划,专程去香港中文大学拜访饶宗颐先生。在美丽的校园里,我抬头又望见一座宏伟的“田家炳楼”矗立其中。该校一名研究生得知我是梅州人,就对我说,你们家乡这位田老先生,听说在全国已经捐建了几百座教学大楼和图书馆,人称“百校之父”,真是功德无量啊!

通过网上电子地图搜索“田家炳”三个字,中国版图上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他捐建的学校、医院。《南方日报》曾经报道:“不是捐钱最多,但是把自己总资产的 80%都用于慈善事业的,在中国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田家炳。”田老毕生累计捐资10多亿元用于中国的教育、医疗等公益事业,晚年甚至有“卖屋助学”的壮举,而自己的生活却甘于简朴淡泊。他的这种善行义举,既是传统儒家“达则兼济天下”理想的体现,也是根植于客家文化的客商精神的典范表达。

田老的名字在家乡梅州可谓家喻户晓,有着崇高的美誉度。一位朋友告诉我,田老在梅州百姓中有极好的口碑。一次,大埔县为一所新落成的田家炳学校剪彩,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特地从十几公里外的高陂镇赶到现场,为的就是希望见上田老一面。

2004年,梅州市委、市政府聘请首批发展战略顾问,田老与我都被聘为首批战略顾问。在休息室里,我见到了田老。他老人家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开口就是那经久未改的客家乡音。我向老人家问好,称赞他为国家教育所作的巨大贡献。田老闻言微笑,轻轻回答说:“能为国家教育事业做点事,实为我的荣幸。”

2009年,首届世界客商大会在梅州隆重举行,《梅州日报》开设特刊,专门向市发展战略顾问约稿。我为该刊撰写了《中华精神客家魂》一文,阐述了对客家精神内涵的理解,并对田老“热心教育”作了专门的评价。而田老则在他发表的文章中谈到了客商、潮商、浙商的优良品质。田老认为客商不仅内部要团结,也要和其他商帮加强团结和交流。大家要以大中华为念,不囿于小群体,要有宽广的胸怀和长远的眼光,取长补短,共同为祖国和世界经济发展多尽些心力。通过这些殷殷话语,更能感受到田老胸怀天下、心系家国的赤子情怀。

田家炳,这位从围龙屋中走出来的客家骄子,以其大爱,传其大义,成其大德。他的名字和事业将铭刻人心、流芳千古,他的奉献精神和人格魅力将永垂后世、激励来兹。

“人间菩萨”田家炳

丘峰(上海客家联谊会会长、上海社科院研究员、知名作家)

我与田家炳博士接触是在梅州召开的一次大会结束后。在梅州迎宾馆乘电梯时,我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老先生。我作了自我介绍,他和蔼地笑了笑说:“知道的,你是文人啊。梅州是文化之乡,文风鼎盛,现在更需要推进文化建设,提高客家人的知名度,大有作为啊。”他语重心长地鼓励我为客家文化多作贡献。

田博士一席话,让我感受至深。我后来写了一篇《黄金水道梅江汀江,千年古镇松口茶阳——关于建设梅州客家文化旅游长廊的构想》,提出从客家人到南洋的始发路线出发,规划从南口到梅州古城,再到松口、茶阳、三河坝的客家文化旅游线路,建设大客家文化旅游长廊的想法,并提出文化要与旅游结合的“文化旅游”的概念。当时,曾宪梓、何冬青、余国春等非常赞赏这个构想,没想到田家炳也打来电话,认真跟我说,这是很好的建议,对梅州建设很有作用,能大大提升梅州的文化与经济含量。他说,你是客家文化名人, 要多从文化角度对梅州发展作思考。他深情地说,梅州文化底蕴深厚,尤其是在近现代史上名人辈出,影响了中国革命,要大力打名人牌,在国内外提高梅州知名度,打响客家文化品牌是重要方面。我记住了田家炳的教诲。

记得有一次,我到香港访问田家炳博士。当谈及关于梅州文化建设想法时,我提出编纂“世界客家名人传记文库”,用文学形式记述先贤“敢为天下先”的拼搏精神,以弘扬客家文化。我还谈到写罗芳伯、宋湘、张弼士、黄遵宪、谢晋元、李惠堂、林风眠等世界客家名人的方案,他觉得很有创意,连声赞道:“好事,好事,梳理客家名人事迹,给客家名人立传,彰显业绩,流芳百世,这真是‘文章千古事’啊!”我请田家炳讲述了自己艰苦创业的故事,并参观了他的荣誉室。我说,你是国家大名人,大慈善家,我们还要写你呢。他连连摆手:“我只做了点区区小事,不够格,不够格啦。”经我再三请求,他终于同意授权给我写他的传记,定名为《“人间菩萨”田家炳》。田家炳深情地说:“丘峰先生,你是客家文化名人,写我的传记,我信得过。”他叫来肖秘书,认真叮嘱说,你要配合丘峰先生,凡要什么材料都要提供给他,如果要采访,可以随时联络我。田家炳替我找了许多参考资料,还亲笔签赠《兴学重教的田家炳》、《回馈社会 奉献国家》、《田家炳传》和台湾出版的《爱国兴教的田家炳》等多本著作给我。

田家炳博士不仅关心我的客家文化构想,还关心我的女儿上香港大学的事。他听说小女以上海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香港中文大学时,叮嘱我带女儿去见见他。见了面,老人喜形于色地说:“你是客家人的好女儿,香港中文大学是好大学,好好读书啊,读好书才有出息。”知悉小女获得了50万奖学金,田家炳鼓励她:“现在中国要想真正强大,最重要的是人的素质需要提高,就是要讲教育,多读书。你要努力读好书啊!”小女感动地说,谢谢田爷爷的教诲。田家炳亲自找了《回馈社会 奉献国家》这本书,签名后送给小女。小女知道田爷爷的用意,激动地说:“向田爷爷学习,将来做对国家有用的人。”田家炳还拉小女一道拍了照。回到上海后,田家炳写信给我,告知他家庭地址和电话,希望小女节假日时到他家里吃饭,让我深为感动。

田家炳博士是一位大善人,是中国人的骄傲,客家人的荣耀。他的智慧,他的善心,他的家国情怀,永远记在我们心中!

低调如乡下老叟

林文映(香港客家文化研究会会长)

我参加客家社团、编辑香港梅州总商会会刊《嘉讯》的数十年里,田老是我接触过的客属圈子中人品最高尚、口碑最好的乡贤,没有之一。

田老素有香港的“皮革大王”、“化工大王”之誉,身家数十亿。我有几次跟他一起参加客家活动,他都没有乘坐专车,而是搭地铁。还记得一次与田老回乡出席公开活动,我们一起坐大会安排的大巴车,一起在大厅用餐,一起看文艺表演,散会的时候,别的贵宾往往前呼后拥,随从一大堆,在镁光灯闪烁下风光离场。田老却是一个人绕着道退场,低调得像一个刚从我们梅州乡下进城的老叟。

当今香港,许多富商巨贾出席公众场合,首先要审视主办方的“来头”,给自己安排什么座位。受邀加入社团,更讲究社会地位的“匹配”。田老恰恰相反,大商会慎入,怕“盛名难负”,反而是弱势小社团,他通常“不挡手”,尽量捧场。大埔县旅港同乡会前理事长孙淑元女士跟我说,2011、2013年她连任,两次就职典礼田老都参加并上台用客家话跟同县的乡亲们攀谈,其时他已年逾九旬了。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走访“田家炳基金会”,田老的儿子田庆先也是温良谦恭,言谈举止极似其父。座谈会期间,田先生得知我一直致力在香港推广客家文化,亲切地问我有什么事要他们帮忙。在场的基金会总干事也说我们以后应该常联系,因为基金会每年组织香港学生回大陆家乡参观,客家人爱国爱乡的情怀、崇德重教的习俗,必须薪火相传。

由于同乡,我对田老的家世相对了解。他1919年出生,16岁丧父那年,他正在读初中二年级,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被迫辍学,接手父亲的砖瓦窑生意。18岁远赴越南推销瓷土,1939年转往印度尼西亚从事橡胶业,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1958年举家迁居香港,在屯门填海造地建起田氏化工城,逐步奠定了香港“化工大王”地位。然而,作为一个实业家,田老对中国教育所作的贡献,影响更为深远,远远盖过他在工商界的成就。

田老跟我说过,资助学校,尤其是捐助中小学,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显然,这里指的回报无关金钱。按照田老的理解,育才树人是强国强民之道,所以是最值得投资的事业。他认为小时候家贫没条件读书,是一生最大遗憾。也因此,他说:“提高国民教育水平,是我毕生的希望。”

我很能体会田老把教育的重要性提到如此高度。客家人通常住在山区,多是穷乡僻壤,所以出门谋生者众,关于教育对个人的成长和创业,对国家的发达兴旺有多重要,想必有更切身的体验。

香港媒体曾经惊叹田老“越捐越过瘾”。在自己的孩子还睡着拥挤的上下铺时,他就开始关心别人孩子的生活。1959年,他担任香港新界最大慈善机构博爱医院的总理;1965年,他又出任香港华人最大慈善机构东华三院的总理。近六十个春秋的善行义举,在他身故之后也没有止步。他在香港的四栋工厂大厦,每月收取的租金大约九千万港元,将全部用于慈善。

人生有涯,爱心无垠。行善永远在路上,愿田老一路走好。

大慈念一切 慧光照十方

李锦让 (梅州日报社委、记者部主任)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曾四次采访田老先生,在其中,我真切体会到了人性的美好,内心的感动历久弥新。

2009年4月,本人专程到香港田家炳基金会以本报“天下客商”专访名义采访田老先生。记得那时我把采访公函和提纲传真给了香港田家炳基金会的肖开廷干事,并让他转呈田老。捏指算来,田老时年已是九十,听说前阵子他偶染小疾,肠胃不好。没想到过了几天,肖干事从香港打来电话说:“田老想跟你通通话。”我心头为之一振。田老在电话那头诚恳地说自己在工商业上没有什么成就,真的不是什么大企业家,加上捐款助学等事也见诸报端很多,这些本是他应该做的,很希望采访报道可否免了。但他又十分理解我是为了公干而来,所以他表示只要我的时间方便,他在香港很欢迎我来。本不忍心打扰这位可敬的老人,但为了完成任务,4月17日,我踏上了香港的土地见到了他。耄耋之年的他,听力虽不如从前,但思路清晰,循循善诱。由于慢性咽喉炎和偶染伤风的缘故,田老谈起话来明显不适,不时咳嗽得厉害。他喝了口水,坚持和我进行了一番详谈。尔后,又带我参观了基金会的陈列。田老脸上始终是那令人难忘的长者笑容。临别时,他又欠身握手致谢,走至房门口挥手告别。从香港回来后,我再次接到了田老的电话,他再次诚恳地对我的来访表示谢意。

2010年7月1日,时年九十有一的田家炳博士获颁香港特区政府最高荣誉大紫荆勋章,闻讯后本人远程电话祝贺并进行采访。田老在电话中恳切陈辞,他首先感谢家乡人民和《梅州日报》对他获此荣誉的关注。他说:“我只是一名平凡的布衣老人,多年来,婉辞了各种各样的社会公职、荣誉头衔,这次能得到香港特区政府授予的最高荣誉勋章,对我来说是没有想到过的。因为从1997年香港回归到现在,大紫荆勋章获得者大都是政商巨擘和公会魁首。回顾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的慈善事业,只觉得所付出的每一笔捐献,都是自己应该做的,同时也得到了精神上满足和快乐。所以对于荣誉称号,向来秉承‘宁可实而不华’的祖训。”令笔者颇感意外的是,事后田老又不顾眼疾困扰,亲笔致信真诚感谢笔者撰文祝贺。

从与田老的多次交往中,我还发现了不少感人的细节——

你可能还不清楚,在这个高度追求物质享受的时代,很多人以消费水准作为地位和身份的象征,而亿万家产的田老生前每月用钱竟然不到三千,比香港普通市民的日常花费还少。

你可能还不清楚,田老生前长期租住的公寓,透过窗户正可以眺望到原来他卖掉的住宅。相比之下,居住面积减少了近80%。问他后不后悔,他还是那副开心的笑脸:“一点都不!卖屋得到的5600万港元,资助了20余所中学,看到一幢幢教学大楼的建起,听到万千学子琅琅悦耳的书声,精神的享受比物质上的享受好得多。”

你可能还不清楚,当2009年我在香港再次见到田老时,他身上穿的西装竟是40多年前的西装。他翻开左边的衣襟,露出内袋一个小布贴,上有服装店的电话,号码只有6位数——这是1960年代香港电话号码的时代印记。因为伤风感冒,田老的儿子炽先给他拿来一盒纸巾,但老人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张还没有用完的抹手纸继续使用……

品味着这些点滴,也许你可以理解这位老人为什么如此厚人薄己,他在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即是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永恒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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