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人最大的幸福是老死在探方里”

考古圈很小,小到开会总能碰到熟悉的面孔,任何一件事都能很快传播开去。

考古圈的人层次很高。

放眼望去,起码是本科生,硕士稀松平常,博士也越来越多。他们很多还留过学,或经常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交流活动,知识渊博,见识深远。

考古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综合性也很强的科学,要学过历史学和考古学,理解地层学和类型学,要懂考古绘图、照相和基本的测绘等野外考古技能。到了考古工地,要能布线挖探方,写探方日记、考古简报和考古发掘报告。

此外,你要懂一定的文物保护知识,出土文物的保护工作有的要在现场完成,有的则要取回室内。要会管理民工、技工,有一定的社交技能,能与当地的村长支书等村干部打成一片,让他们理解并支持你的工作。

考古人还需要有一定的谈判技能,与建设单位签订文物保护协议与合同,向他们传播文物保护知识,让他们知道文物保护经费的构成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由他们提供考古经费。

考古人还需要学会与媒体打交道,媒体对考古发现的热情有时超乎我们的想象,相关的新闻报道是人们永不厌烦的内容,社会各界人士都对此津津乐道。

因此,考古人是文化媒体人眼里最大的新闻来源,和最有价值最可靠的新闻线人。新闻报道可以扩大考古成果的宣传,可以对地方政府和建设方的工作进行监督,但有时也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引起工作的被动和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与指责,因此,如何与媒体打交道,也是考古人一项重要的任务。

所以一个成功的考古人,都是不简单的人,绝对是一个能掌控全局担当大任的人。正因为如此,很多考古人最后都走上了领导岗位,成为一个单位或部门的领头羊。

考古界里精英多,才子才女多,男的多帅哥,女的多美女。

别看平时在田野里工作,“远看是要饭的,近看是收破烂的,细看是考古勘探的”。然而一旦脱离了田野回到大城市,沐浴更衣后,男生西装革履,女生裙裾飘飘,转眼就是帅哥美女,让人刮目相看。

再登堂入室出现在各类学术会议上,操着各国语言阐述着考古发现,讨论着涉及文化、文明的高深话题,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更看不出田野里那个下里巴人了。

因为他们本身就装着满肚子学问,但又不修边幅,内在修养与学识跟他们的包装往往不相符合,而到了讲堂与会场,说起有关专业、文化的话题,才显得名副其实了。

考古人多才多艺,有的会写诗,有的会弹琴,有的能深情歌唱,有的长袖善舞,如果不做考古,他们可能是诗人、艺术家或其他行业的专家。

但不管怎么样,考古圈的大多数人都是术业有专攻,在各个研究阶段和领域都有独到的见解。纯学术的人甚至不允许别人提什么公众考古,似乎考古这么专业的学科与公众一接触,就世俗化和不务正业了。

考古人写出来的书畅销的很少,受众面小,特别专业的术语和内容,令很多人望而生畏。

因此,考古学著作很多都是在学术圈里送来送去,其实考古人并不希望人人都能看懂他们的书,他们要么写发掘报告,要么对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撰写研究性的文章,从这个方面来说,考古的确是一门科学。

因此,如果想对考古工作做点普及的话,那也就像做科普一样,将高深的科学化为浅显的道理用明白的话语讲出来,让人想看并能看得懂。

考古人做的工作看起来挺枯燥,但在他们看来,乐在其中。

正如一位考古专家所说:“考古人最大的幸福是老死在探方里”。虽然在野外考古时一呆就是两三个月,但他们并不以为然,反而很享受远离尘嚣的感觉。偶尔十天半月回城一趟,也是因为要回家看看或单位有什么急事要办,匆匆地来了又走。

他们生活得极现代,他们追寻的极古老,他们对城市既熟悉又陌生。

考古人的根在田野,他们的工作在田野,他们要寻找的对象要追求的目标也在田野。他们既苦苦地思索和解读着古人的生活,又在充分地享受着现代的文明。

他们行走在远古与现代之中,既有豁达的胸襟,也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们是沟通古老文明与现代文明的桥梁。

他们徘徊在阡陌之间,每天面对不会说话的遗迹和遗物,想象和推理着古人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结构,与他们做无声的交流,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悌下”的苍凉感油然而生。

因此,考古人大多会喝酒,能抽烟,在寂寞的旷野里,在大大小小的探方间,抽烟、踱步、徘徊,思考着有关天、地、人的大事。

从他们的生活方式里,你就知道考古人的诗意从何而来,知道他们为何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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