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见习记者 李翀 记者 杨杰 王林
在扬剧《百岁挂帅》里,张艺瑾饰演头号大反派王文。舞台上,他怒目圆睁,鬓须横陈,一副凶神恶煞的“恶人”模样。
西夏武将王文在与大宋的战争中,射杀了三关主帅杨宗保,引来佘太君百岁挂帅,带着十二寡妇和唯一的曾孙杨文广与之对垒。张艺瑾就在台上翻跟头、斗长枪,踩着厚厚的鞋底进进退退。
8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扬剧《百岁挂帅》现场。据了解,扬剧是发源于江苏省扬州市,成长于上海的传统戏曲剧种之一。它以古老的"花鼓戏"和"香火戏"为基础,又吸收了扬州清曲、民歌小调发展起来。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摄
1993年出生的他是扬州市扬剧研究所所长李政成的大弟子,梨园世家,从13岁开始学扬剧,专攻武生。
15岁第一次穿上戏服,张艺瑾看着自己的扮相,觉得特新奇、特好看。那会一出戏能练5年,就是苦学。现在一出折子戏,练2个月就能登台,“但基本功每天都要练习。”“学戏的人自尊心都强,台下不练基本功,台上会出洋相。”他比划了一下长枪,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就像这样,如果接不住,那就出洋相了。”
张艺瑾的五官在台上极富表现力,嬉笑怒骂全在一张脸上。这是从小练习的“表情管理”。“对着墙,盯住一个点,或者盯着蜡烛看,来练眼功。”
8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扬剧《百岁挂帅》现场。在许多喜欢扬剧的人眼中,《百岁挂帅》可谓是扬剧的“看家剧目”,这出戏包含了扬剧的特色和传统。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摄
他们每天早上8点开始排练,衣服被汗浸透。扮上之后,服装厚重,身后绑着的旗子把皮肤磨出老茧。“我小时候很瘦,现在比较壮,因为麻绳绑着使胸背越来越厚。”
8月,扬州的温度接近40度,他们依旧要穿着厚厚的戏服,一场戏下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鬓角滚进戏服高耸的领子里,领口被浸湿了半截。
不管天气多热,练功房里都不开空调。在团长李政成看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吃得苦中苦,是戏曲演员必备的素质。”
这样的苦练换来了许多荣耀时刻,张艺瑾小小年纪就拿到江苏省戏剧红梅奖金奖。另一个让他兴奋的时刻就是掌声响起的时候,“全身起鸡皮疙瘩,有些人上台前会发涩,我不怵,会更兴奋。”
8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陈芝越在教一名外籍记者扬剧动作。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摄
张艺瑾为了表演,特意剃了光头,但他也并不自卑,不懂戏曲的同龄人有时会笑他“唱戏的嘛,也没什么,很简单”,他邀请他们来看演出,对方才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脱下戏服时,张艺瑾又变回一名标准的“90后”,喜欢看抖音,听网易云音乐,最喜欢说唱。“人家以为唱戏的人都喜欢喝喝茶,但我挺90后的,闲了打游戏,听听歌。”
他所在的剧团里,担纲剧中主要角色的,也全部都是和他一样的90后演员。在戏中,杨门女将与王文大战许多回合,舞台上与张艺瑾“对阵”的,就是团里最小的演员陈芝越。
8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扬剧《百岁挂帅》现场。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摄
这位1998年出生的女孩扮起“女将”杨七娘,手拿长枪,头戴花翎,“打斗”之间毫不含糊。她9岁进入戏曲学校学习扬剧,主攻刀马旦,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学习戏曲,“觉得很不时髦”,但她和张艺瑾一样,在台下观众的叫好声中,就慢慢感受到戏曲的美丽,爱上扬剧的舞台。
私底下,陈芝越和小伙伴们都喜欢玩抖音,在她的抖音账号里,点击量最高的是关于戏曲的内容。穿着现代、打扮新潮的一群年轻人,随着音乐变化、镜头移动,瞬间穿上了精美的戏曲装扮。
8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扬剧《百岁挂帅》现场。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摄
数十万的点赞和评论里,有网友夸赞他们“帅呆了!”,也有网友说:“很欣慰现在有这么多年轻人还在从事传统文化艺术。”
此前剧团推广“周周演扬剧”,他们在各个大学巡演之后,收获了一大批跟她年龄相当的粉丝,当他们在网上收获了更多粉丝时,这让陈芝越感到越来越有信心。“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传统戏曲。”于是,她暗自下了一个决心,要演一辈子扬剧,一直到演不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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