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前,他的双手紧抓暴徒不放

一个人离去,所有人却都惦记着他。

虽值暑夏,但听说采访杨雪峰先进事迹,重庆市渝北区石船镇街道沿街的不少群众头顶烈日,把记者围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语,讲述心目中共同的英雄。

离人群不远处,是石船镇渝长街道的十字路口。

今年2月18日,重庆市公安局渝北分局交巡警支队石船公路巡逻大队副大队长杨雪峰正是在这个路口纠正一起交通违法行为时,被怀恨在心的暴徒持刀刺中数刀身负重伤,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马路上,鲜血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但是,当地群众仍念念不忘,杨雪峰牺牲前与暴徒搏斗的那一瞬间。

“胸前都是血,但是双手还死死地抓住暴徒不放。”熟悉杨雪峰的人都说,面临危难,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

“不夺刀,他就不是杨雪峰”

驾车狂奔在路上,辜锡科的心比寒风还要冷。这个80后民警,一边开车,一边泪如泉涌。他拼命提醒自己:好生开车,注意安全!但,眼泪继续倾泻,几乎模糊了整个视野。他不得不将车上音响音量开到最大,让喧嚣的歌声回荡在整个车内,借此分散注意力,让自己稍微平静点。

时隔半年,再次回想起杨雪峰牺牲的那一幕,同事辜锡科依旧泪流满面。

那天,大年初三。噩耗传来,他火速赶往石船镇。杨雪峰,他曾经的搭档,怎么好端端地遭此不测?翻看视频,案发过程得以清晰还原,辜锡科顿时懵了。

当天上午11时许,石船街上车水马龙。44岁的摩托车驾驶人张某不戴头盔并超员载人,杨雪峰将其拦下,查看证照,指出其违法行为,责令消除违法状态。此时,路面正好拥堵。杨雪峰见状便告知张某,自己先去排堵,请他回头到大队接受处罚。

谁知张某恶念陡生,立即去附近买刀,未得逞。他又骑摩托回家,揣上一把锋利的尖刀,再骑车返回街上找到杨雪峰,趁其不备实施了致命袭击。

但就在那一瞬间,杨雪峰没有犹豫,负痛夺刀,而凶残的张某连续刺捅。一刀、两刀……杨雪峰顿时血流如注,但硬是紧紧抓住暴徒,丝毫不肯放手。这时,其他民警、辅警先后赶来,合力控制住了暴徒张某,而杨雪峰,则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种情况下,不夺刀,他就不是杨雪峰。”鲜血喷洒的场景,无数次在辜锡科的脑海中回荡,令他辗转反侧,因为他对这位老搭档太了解了。

血洒的场面,也惊动了周围群众。唐绪文,是沿街鱼铺的老板。血案发生时,他正为客人称鱼。听到一片喧哗,他急忙赶了出来。

“没想到,暴徒大白天行凶。”唐绪文事后回忆,要不是杨雪峰死死握住暴徒手中的刀,等到其他民警前来支援,后果将不堪设想。一个大男人,眼圈湿润,再无言语……

“冲在前,他已不是头一次”

黄长富是杨雪峰的领导。血案发生后,总有人问他:“如果杨雪峰当时避免与凶徒正面搏斗,如果他被刺第一刀之后放手,如果他选择一边跟暴徒周旋一边等待增援,也许,我们看到的将是另外一种结果。”

“不!”与辜锡科一样,黄长富心中的杨雪峰,遇到危险从来就没有退缩过。

2014年6月的一天午后,烈日当空。刚处理完一起交通事故的杨雪峰回到大队办公室,端起水杯正准备润一下干渴的喉咙,突然,窗外传来阵阵喧闹声。

原来,不远处一辆出租车车头蹿出火苗,浓烟逐渐遮住车身。

大队所在的街道是镇中心地带,而出租车使用的是液化天然气,若是发生爆炸必然会造成人员伤亡。怎么办?正当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杨雪峰扔下杯子,提起走廊边的两个灭火器,拔腿就往楼下冲去。

当杨雪峰来到马路中间时,熊熊烈火已经蹿出引擎盖,正在向全车扩散。迎着烈火炙烤,他提起灭火器奋力喷射。一个灭火器喷完,他接着打开第二个!最终,在他和赶来同事的努力下,火势被控制住并逐渐扑灭。

“事后我们问雪峰,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他说,其实胆子也不大,但遇到这种事情,我们穿警服的不上,谁上?”黄长富回忆。

其实,这般冲锋在前,身先士卒,杨雪峰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2015年除夕夜,杨雪峰带着队员们正在街头执勤。这时,正在一处十字路口附近逛街的人们突然发出惊呼声,开始四散奔逃。

沿着群众背离的方向,杨雪峰很快找到事发原因——距离十字路口不远处的车道上,一辆小轿车正冒出滚滚浓烟。

原来,该车驾驶人当天下午急匆匆赶回老家过年,由于走得匆忙,没有注意水箱里的水已经见底,连续行驶数百公里后,车头突然冒出滚滚浓烟。眼看发动机就要爆缸,吓坏了的司机将车停在路中间,冲出驾驶室。其他市民见势不妙,也四处躲避。

杨雪峰见状,迅速冲上前去,冒着被烫伤的危险奋力打开引擎盖,让发动机散热,并四处寻找灭火器。一时找不到,他情急之下来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箱矿泉水,抱着直接冲回小轿车旁,及时给车辆降了温。

“碰到危险,杨队都是自己先上,把我们挡在后面。”同事们都说。

“敢斗争,他有一股精神头”

“该啷个办,就啷个办。”这是杨雪峰生前执法办案时最常说的一句话。令同事佩服的是——无论情况多紧急,杨雪峰身上总有一股豁出去的精神头。

秦玉贝是杨雪峰当年在渝北分局交巡警支队两路大队工作时的同事。在他心目中,杨雪峰是一辈子的“师傅”,既有恩也有情。

2016年3月的一天,他和“师傅”在路上巡逻,发现一辆小轿车停在仅有两车道宽的路边,导致交通堵塞。后面的驾驶人不停地按喇叭催其离开。见状,他跑过去催促那名驾驶人迅速驶离。没想到,对方拒绝了。

看到后面积压的车辆越来越多,秦玉贝再次上前请那名驾驶人马上离开,孰料对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气势汹汹地“耍横”:“我今天就是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严厉警告下,对方依然不依不饶。令秦玉贝更始料未及的是,对方不但不听,还趁他不备,突然挥拳袭来。眼见那拳头就要打到头上,秦玉贝突然感到被人猛然推开,只听得“砰”的一声传来。

扭过头去,秦玉贝这才发现推开他的人是站在身旁的“师傅”杨雪峰。

“他推开我,给我挡了拳头,结果他的牙齿被打松,满嘴是血。”

至今想来,秦玉贝依然一脸愧疚,但是“师傅”的一席话使他跟定了这个人:“没事,我不能眼见兄弟们当面受辱。”

2012年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同样是让同事们刻骨铭心的日子。杨雪峰带领队员正在查毒驾。设卡布控完毕,不到半小时,民警发现,前方歪歪斜斜驶来一辆小轿车,在路面上忽左忽右如同醉汉。

“拦下!”杨雪峰果断下令,自己随即赶上前去,拦停了该车,并带领队员对该车进行检查。但就在查看清点的时候,驾驶人迅速拨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几辆小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下了车,将杨雪峰和同事们团团围住。

“不放了我们老板,我们哥几个就给你们‘放血’!”来者高声放话。

空气瞬间凝固了。就在这紧要关头,杨雪峰脑子一转,打起了心理战:“今天是国际禁毒日,整个重庆各个关卡都在查缉毒驾。即使你们从这里逃脱了,也休想逃出下一个关卡。劝你们赶紧收手,接受处罚。”

领头的大汉一听,一咬牙,将手头的棍子一扔。另外几个看了看,也都跟着钻进车子,一溜烟跑了。事后,回忆起那惊险一幕,同事们都说:“那天我的后背都汗湿了,要不是杨队,不晓得情况会怎样。”

关键时刻,敢于斗争。从杨雪峰身上,同事们感受到这样四个大字:邪不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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