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的一座深山苗寨里,有一群农民,每当太阳初升,他们挽起裤脚,施肥、锄地、种玉米;夕阳西下,他们又放下锄头集体诵唱赞美诗,巴洛克时代辉煌而庄重的音乐在他们朴实无华地演绎下,有着直抵灵魂的力量。西方音乐与东方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产生出了奇妙的文化现象,而苗族村民的“天籁之音”也在这种自然的“血缘传承”中延绵至今。
穷乡僻壤的山区挡不住音乐,炮火纷飞的乱世同样不能。来自伊朗的凯汉·卡勒(Kayhan Kalhor)历经战乱逃亡,却一直背着四弦琴,与古老的“丝路音乐”苦苦相守。今年,上海艾萨克·斯特恩国际小提琴比赛将特别设立的“人文精神奖”颁给了来自云南山村的小水井苗族农民合唱团,以及来自伊朗的卡曼贾琴演奏家、作曲家凯汉·卡勒。
拿起锄头干活,放下锄头唱歌
小水井苗族农民合唱团是来自于中国云南省昆明市富民县的大山里,那里居住着150户450人,合唱团的团员是每天都下地干农活的农民,他们都来自一个村,里面有兄弟、姐妹、父子、夫妻,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100多年前,当时的基督教传教士来到村里,教会了当地人用美声唱法唱歌,更把古典和巴洛克风格的音乐带给他们。尽管没有经过专业的声乐训练,但他们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忠实地传承了这种唱法。
祖上世代都是农民的龙光元,被村民们推选为小水井农民合唱团的指挥。在外人眼中,他有了“双重身份”,但他依然认为自己只是个农民,至于为何会被选中成为指挥,不过因为“有那么一点点音乐的天赋”。
他带领着合唱团的村民们,每周四天晚上坚持排练,他们唱的歌词有普通话、有苗语,更有英语,学历并不高的团员们只能靠死记硬背记住歌词,但他们却深深享受其中。拿起锄头就干活,放下锄头就唱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本届比赛评委会联合主席之一,大卫·斯特恩(艾萨克·斯特恩之子)评价说,“听着这些白天下地劳作的农民晚上唱歌,唱那些看似不属于他们这个群体的歌,我们清楚发现,音乐是一种国际语言,可以打破所有边界。他们对一起歌唱的热情,使他们成为一个社会共同体,并将他们与中国乃至世界联系在一起。”
战火炮弹乱世,难挡音乐之光
东西方交汇、碰撞的过程,就像一个五百年的巨浪,古老文明、传统艺术如何创造性转化,这不仅是一个文化问题,更是一个严峻的世界命题。看起来微弱的创作人,却拥有强大的精神世界,像是一道特别的光。
凯汉·卡勒,生于伊朗一个库尔德族家庭,7岁开始学习乐器,13岁已参加国家管弦乐团演出,此后从师学艺,钻研伊朗古典音乐,尤喜古典四弦琴(kamancheh)。1979年伊朗发生革命,身逢战乱,父母担忧儿子前程,催促16岁的卡勒收拾包袱上路,只身逃亡。不久,一颗炮弹落下,炸毁了他的家园,带走了他的家人。从死神之手逃脱,背着四弦琴的少年,去向何方?何时才能再归故里?没想到的是,等到他再回故里,竟已是古典四弦琴仅剩的少数几位传人。原本打算安家立业,在伊朗教授行将失传的古典技艺,却因多年流亡海外而被严格监控,卡勒不得不再次离家弃国,与相爱的妻子天各一方。
在大提琴家马友友组织的一次音乐工作坊中,凯汉·卡勒与基南·亚梅、吴蛮、克里斯蒂娜·柏图等一批音乐家相聚,擦出不少音乐火花。受“911事件”影响,马友友将这批音乐家重新聚集,成立了丝路合奏团,在世界各地创作和演奏包含民族音乐元素的“丝路音乐”。
“尽管经历过爆炸、战争、政治冲突,他始终相信,音乐会为他和他一样信仰音乐的人筑就通向更好生活的道路。没有比他更配得上’人文精神奖’的例子了”,大卫·斯特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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