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忠慈
1958年是不平常的一年,这一年中国的政治形势发生着急剧的变化。首先是上面制定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的总路线,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大跃进的高潮,紧接着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人民公社化运动。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被称作“三面红旗”,我们亲身参与了其中的许多活动。
1956年,领导提出了“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的党的教育方针,1958年又提出“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合。”从此,劳动教育也几乎变成了我们的一门主课。
我们参加了大炼钢铁运动,响应要用15年时间赶上英国,20年时间超过美国,要求我国当年的钢产量要达到1070万吨。为了达到这一指标,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在全国开展得热火朝天。整个巢城变成了不夜城。
政府从全县农村抽调了大批青壮年劳力云集巢城东山头,他们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座小高炉,并将细细的铁砂盛放在用耐火泥做成的坩埚里。坩埚放进炉膛后,农民工们拉动着风箱,炉膛里的焦炭在熊熊燃烧,整个山岗弥漫在令人窒息的烟雾中。我们班同学也曾被调上山头,帮助工人们砸石子,因为炼铁时,炉膛内需要配加大量石子。我们按照上级的命令,苦战七昼夜,眼睛被浓烟熏肿了,喉咙也被烟熏肿了,连喝水都困难。可惜的是,有很少的高炉能炼出铁来的,如果偶尔炼出一炉铁,那将是特大喜讯并立即向县委报喜。
学校校园内北面大操场下的空地上也建起了小高炉群,高中部学生要轮流去当炉前工或参加扯风箱。我们班同学被安排在教室的地面上做坩埚,活虽不重,但是不准睡觉,我只能在深夜吃夜餐时不去吃饭,偷偷地钻进讲台肚里打个盹。更加麻烦的是做坩埚的耐火泥得要我们自己去到城外挖,有一天午后,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午休的机会,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等我睁开迷朦的双眼看时,才发现自己已站在北门外离学校五六里路以外的地方,同学们正在往箩筐里放耐火泥,我是怎么走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惊异地发现我竟然能在睡梦中被同学拉起来,然后同这位同学伙抬一个箩筐,他走在前面,我本能地拖起步子,合着他的节拍,在梦中走了这么远的路!
这时,全国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除“四害”运动,苍蝇、老鼠、蚊子、麻雀被称为四害。学校规定每个学生都必须完成分配给的硬指标。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苍蝇拍,见到一个苍蝇,往往跑上许多人去打。城里的苍蝇本来就不多,全城人总动员后,城内确实极少见到苍蝇了,我们只好想别的办法,在厕所、垃圾堆附近刨地挖虫蛹,有时突然挖出百十条蛹,那简直比发现了地下宝藏还高兴!
老鼠更难捉,我们只能利用周末、周日,去郊外想办法。记得有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班主任李洁老师带着我和义璞等几个同学跑到半汤去捉老鼠,我们在野外田埂边仔细地搜索着老鼠洞,发现一个便立即用布袋张着洞口,然后用一根棍棒往洞里捣,结果收效很差,洞内基本是空的。忽然,义璞有了新的发现,他找到一个洞,并且他敢肯定,洞内一定有老鼠。我们用棍子一捣,觉得里面软绵绵的,但这家伙就是不出来,性急的义璞大胆地用手去掏。手伸进后,他立即惊叫起来,说里面是一条蛇。当我们用锹把洞挖开时,露出的果然是一条毒蛇,班主任和我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最快活的是打麻雀,有人想出一个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让麻雀停下来,让它永远在天上飞,把它活活累死——这是混蛋人想出的最混蛋的办法。轮到我们班劳动时,担任我们临时班主任的葛开兴老师便指派我们几个年龄小的同学去吓麻雀。我们几个人有的扛着彩旗,有的背着洋鼓,有的握着洋号,登上卧牛山头,只要有飞来的麻雀便立即将洋鼓使劲地敲,将彩旗拼命地摇,洋号也发出刺耳的声音,麻雀早飞得无影无踪,我们过足了瘾才停下来休息。
从初二开始,我们就安排了劳动课,最少是每周一天,有时是集中安排一周,最长达到一个月。最让我们害怕的是送粪劳动。学校在半汤建立了农场,农场离学校12里,送粪时我们两个学生要抬一大桶百十斤重的稠粪,最多时要求一天送三趟。
这一年社会活动非常多,学校开展了群众性的体育运动劳卫制达标活动,学校宣布,所有学生必须在一周内全部通过劳卫制,按年龄规定,我起码必须通过一级劳卫制。……感到欣慰的是我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标的。在几项测试中我扔手榴弹的成绩不合格,因为我又矮小又瘦弱,但是我按照规定,可以用背沙袋负重竞走的方法去替代,于是,我背上沙袋,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完5公里达标,拿到一枚一级劳卫制纪念章。
这一年,毛泽东主席来安徽视察,他先后到过合肥、安庆、芜湖、马鞍山,朱德委员长来到巢县,并且视察了放王岗养猪场,邵力子率领中央卫生代表团来巢视察,代表团中还有国际友人阿尔巴尼亚人,校领导把他说成是阿姆利亚人。我们还有幸看到了著名黄梅戏演员严凤英、王少舫、潘景俐等人表演的古装黄梅戏《女驸马》和以反右题材的现代剧《百丑图》。(未完待续)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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