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中小学生在梁利忠的家庭木偶博物馆体验客家提线木偶。梁伦玮 摄

张永辉 高秀珍 段勇彬/文

在福建省龙岩市(又称“闽西”)上杭县白砂镇大金村水竹洋自然村，有一座古朴的房屋，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木偶和木偶戏道具、书籍。这是“田公元帅信俗”福建省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梁利忠的“木偶书屋”。

白砂，这个闽西木偶戏(又称“傀儡戏”)的发源地，也因为“田公元帅信俗”和“上杭傀儡戏”的两个省级非遗项目而更引人注目。梁利忠一家，则成了当地名副其实的“木偶戏家庭”。

退休后“子承父业”

水竹洋有座建于明初的田公堂，供奉主神“田公元帅”——闽西木偶戏的行业神。这与闽西木偶戏的起源时间、地点一致。清乾隆年间，闽西木偶戏盛行，田公堂成为行业圣地，闽西木偶戏的行业公会——“田公会”随之成立。每年农历六月廿四田公神诞日，闽西木偶戏行就齐聚田公堂共商行业事宜，其中主持祭祀的是梁姓木偶班当代班主。从此，“田公元帅信俗”(傀儡戏田公会)在这里流传至今近260年。

1939年出生的梁利忠即来自梁姓木偶班家庭，父亲梁祥礼是当地木偶大师傅，也是“田公元帅信俗”的第五代传人。上世纪50年代，上杭县收集了1092个木偶口述剧本，梁祥礼口述了其中的168本。梁利忠从小跟随父母参与“田公会”活动，对相关信俗熟稔于心。

2000年，教书育人的梁利忠退休了，他立刻开始做一件谋划了两年的事情。原来，两年前，梁利忠发现族谱上记载着闽西木偶戏的起源和发展历程，这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木偶情结：“我一直还记得随父亲学戏的情形。教书时无暇顾及，而今一看族谱，催生了我与木偶再续前缘的念头，加上当时木偶戏班的市场混乱，我就想着一定要尽自己的力量将祖先传下来的木偶戏再传下去。”

1961年，田公堂卖给了私人，当地的木偶班社只剩上杭木偶戏实验剧团。经过梁利忠等人的努力，2001年，田公堂得以修复并重新开放。2002年，客家木偶文化艺术研究会成立，吸收了来自闽西及台湾的戏剧爱好者、民间艺人、研究人员、田公元帅信士等100多名会员;同年，田公堂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从“田公元帅信俗”到木偶戏

从2001年开始，每年的田公神诞日，田公堂都会举办田公祭祀仪式、木偶戏展演、研讨会等系列活动。2007年，田公堂木偶研究会艺术团成立，并为相关木偶戏班统一授牌，到目前为止已授牌19个。2008年，首届上杭水竹洋田公堂木偶艺术节暨学术研讨会举办，来自美国、日本等国家及我国台湾地区和福建省内的专家学者30多人与会，在海内外木偶界产生强烈反响;同年，白砂镇被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木偶戏)”。2011年12月，以田公堂为活动中心的“田公元帅信俗”被列入福建省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梁利忠也成为该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

“闽西木偶戏在鼎盛时期有100多个戏班，其中上杭就有80多个，我们白砂有50多个;现在，闽西只有19个戏班，上杭还剩11个，而能够参加演出活动的只有7个。同时，木偶戏艺人队伍已不断减少并老龄化，创新精神也越来越缺乏。闽西木偶戏的传承岌岌可危。我认为当前最迫在眉睫的就是培养接班人。”梁利忠说，“还有个关键是培养观众群体。有了观众这块肥沃厚实的土地，木偶戏才会扎根并枝繁叶茂。”

于是，梁利忠自筹资金建起了木偶书屋、木偶文物展室、家庭木偶博物馆，并对木偶爱好者免费开放。当地的中小学生、木偶戏爱好者时常前来参观，梁利忠深感欣慰。从2004年开始，梁利忠还不断推动客家木偶文化艺术研究会在上杭白砂的大田小学、白砂中学等成立木偶培训班，并积极组织木偶戏艺人进校园教授木偶技艺、演出。

木偶戏传承是“全家行动”

“很多人问，我不会演木偶戏，又怎么去传承呢?我说，你来我家做客就知道了。我家就是个木偶博物馆，儿子、儿媳都有木偶的‘不了情’。”梁利忠说。

梁利忠的儿子梁伦拥是龙岩华侨职业中专的音乐老师。“我从小对木偶艺术耳濡目染，在父亲的影响下对家族的艺术传承史有一定了解，也感受到了木偶戏面临的危机。”梁伦拥说。多年来，他为“田公元帅信俗”和木偶戏的相关事宜奔走，并自费到多地开展闽西木偶戏调查，撰写了多份学术调查报告，如《闽西“药发傀儡”寻踪》用详尽的事实回应了“药发傀儡在中国失传”的说法。“我有一个梦想，完成木偶戏理论体系，并把木偶戏音乐改编成钢琴曲，让木偶艺术代代相传。”梁伦拥说。

梁伦拥的爱人李艳玉是这个“木偶戏家庭”的另一个骨干。李艳玉是上杭提线木偶第十九代传人，是上杭县木偶剧团的核心成员，能娴熟运用前台提线木偶技艺。2012年3月，她成为“上杭傀儡戏”龙岩市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我们一家会继续努力，把老祖宗传下来的闽西木偶戏、‘田公元帅信俗’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梁利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