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漂”中的特殊群体:累着并快乐着的“黄昏漂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词,叫“郑漂”大概是“北漂”演绎而来吧。泛指在郑州漂泊的群体。

现在我说自己是郑漂的时候,胡先生总是说我矫情。人家在这漂泊居无定所的才算漂。你房子买了,老公孩子热炕头,工作稳定,爹妈面前你说一不二,公婆看你脸色,有几个人命比你好的?

说的好像我捡了多大便宜一样。你找了一个不要车不要房不要彩礼钱,买房出一半首付还负责还贷,月月给婆婆零花钱的90后“五好”双学位学霸,你不躲一边偷着乐,在我跟前嘚瑟啥?

其实,在刚毕业的时候,我是有一段时间短暂地漂着。人生唯一一次住城中村。在小铺村,一个月房租加水电费,450一口价。窗户朝北,夏天很热。光秃秃的墙壁,隔音很差,灯光很暗,卫生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根晾衣绳,就是全部陈设了。靠近农大和轻院,很热闹,却总觉得热闹不属于自己。来郑州上学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大学四年,毕业后自己会落魄到这般田地,一个月工资只有2500,还要租房子住,逛街只敢去银基,专卖店去了都心疼。即使住着郑州最便宜的房子,依然只是保证自己不再啃老而已。无数次想要回老家,那一个多月是我哭过最多的时候了。第一次体会到现实的残酷。

后来换了工作,收入也高很多了,换了一个月1500的一居室,离公司也很近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当然,小铺也拆了。

应该很多郑漂,在工作的第一年年或者前几年,会和我一样,住过城中村,合租过,甚至住过地下室。

但是郑漂中,还有一群人,他们年轻的时候,国家说“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他们努力工作,子女得到了更好的教育。不过老了,却发现,养老还是要回归家庭靠自己、靠子女的。他们本到了退休年龄,却为了孩子不得不漂,我把他们称为“黄昏漂”。在老家人的眼里,他们是很有福气的。闺女儿子有出息了,在城里买了房子,接他们过来养老了。其实,他们更喜欢在老家,在院子里种点菜,去镇上赶个集。没事了一起坐在门口的墩子上侃侃大山。

1,一年恨不得有36个节日的婆婆妈

昨天,婆婆妈带孩子回老家去了,该收玉米了。我也就又可以和老公过二人世界了。90后的老母亲,并不放心也并不轻松。老家热不热?蚊子多不多?没有游乐场孩子去哪里玩?玩手机不受控制了咋办?每天为着这鸡毛蒜皮的事情焦心。其实在郑州的时候,胡两岁也不过是我们的玩具,婆婆妈照顾着一家人的伙食,还有孩子的吃穿住用。

婆婆妈一天忙碌的身影,大概是很多黄昏漂的缩影吧。自从两年前我生下孩子,婆婆便和很多小老太太一样,收起行囊,奔波于老家和郑州之间。

老公,公爹都在郑州,婆婆自己回家其实没啥事儿吧。但是,几亩靠天吃饭的地,依然舍不得给别人种。与其说是根,倒不如说是一点回家的念想。隔三差五婆婆妈就会跟我商量:明儿我回去了,某某家“趴桌儿”了(吃高价饭)。自然不能让老人家不高兴吧,赶紧取钱给她。事后会听老公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净折腾也不嫌累。更不要提什么农忙、大小节日,婆婆妈是一定会回家去的。

带不带孩子,其实我心里是不想让她回去的。回去太频繁了,也不让我们送了。快60的人了,扛着大包小包,自己坐车回去,挺心疼她的。也不敢说不让回,就那点念想了,用胡先生的话说,在这还得伺候我们,还得看我的脸色。

2,几年穿越了中国不知何时到头的苏阿姨

苏阿姨和婆婆妈是老乡,住我们隔壁单元,比婆婆妈大两岁,很精致的退休教师。外孙和我家两岁差不多大。家里三个孩子,双胞胎儿子,都在外地,女儿住我们小区。一个儿子在乌鲁木齐,一个在广州。这得是多开明的父母,才允许孩子跑那么远。

苏阿姨说,很羡慕婆婆,这几年也没在家住几天。三个孩子都很有出息,在外边买了房子。生孩子都错开了时间,害怕她为难。

2012年,大儿子家生孩子,媳妇打电话让她过去伺候月子,媳妇事业上升期,给单位提出降职一级给她家添大孙子,产假结束,她也说不出来让媳妇不上班带孩子。还差1年半退休的她,办了内退,去了乌鲁木齐,一呆两年半。孩子小,离家远,也没回过老家。倒是叔叔去乌鲁木齐看他们两次。

大孙子两岁半,她给叔叔支过去,负责接送孩子,她得换地方了。老二家快生了。这次是广州。其实苏阿姨想让请月嫂的,她出钱。后来看老二当时才在广州买的房子,装修还欠一屁股债,想想还是她去吧,省的钱贴补他们点。比起乌鲁木齐昼夜温差大,总体比较干燥,广州的气温是好受点,但是也偏潮湿点,苏阿姨的风湿,就是在广州落下的。媳妇是南方人,口味清淡,还偏爱甜咸味,苏阿姨做饭也是适应了很长时间。又呆了小两年,终于老二家的亲家母退休了,去接了她的班。

她去新疆看了大孙子,在老家没歇多久,又马不停蹄来了郑州。闺女没婆婆,孕期反应特别大,需要人照顾,她又来了郑州。因为每天同一时间去世纪联华排队买菜,和我家婆婆妈成了老姐妹。转眼娃儿都快会打酱油了。苏阿姨想回老家呢,闺女怀孕了,查了查是个女孩,小两口想凑成好。她又走不了了……

3,时间久了,郑州成了乔叔叔第二个家

乔叔叔的儿媳妇和我是在同一个地方做美容成为好朋友的。家里孩子今年上二年级了。早年,乔叔叔应该是当年的“宠妻狂魔”吧,做的一手好菜,阿姨从来不进厨房。

因此,当儿媳妇上了月份需要伺候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一起来了郑州。乔叔叔负责买菜做饭洗碗拖地,其余的活是阿姨的。毕竟老公公伺候儿媳妇很不方便。于是两口就一起在郑州呆到孙子三岁上幼儿园,才又回老家。

忙活惯了的乔叔,根本闲不下来。没安生几天,就在老家找了活去打工。老两口安逸的生活过了大概一年,某一天,他下班回家,发现满屋子水,阿姨倒在洗澡间,奄奄一息却不会说话也没有知觉。送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靠呼吸机维持了三天,还是去了。据说是突发脑溢血里比较严重的脑干出血。

料理完老伴的后事,儿子媳妇说什么不放心他自己在老家,就把他接回了郑州。从此,他就开始了平时接送孙子上下学,上补习班。假日跟着儿子一家出去旅游的生活,很少再回老家。因为每次回去,他看到阿姨的遗像,会偷偷落泪,被儿子发现以后,干脆不让他回去了。

现在孙子大了,也不需要接送了。儿子媳妇事业不错,家里给找了保姆做饭收拾家务。他一点事没有了。经常默默地看着人家跳广场舞发呆……

其实,在我们身边,会有很多很多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却带着孩子,恨不得把孩子捧在心尖儿上,买东西的时候还有点爱贪小便宜。在小区里马路上,看到矿泉水瓶、废纸箱都要捡了带回去。他们其实可以选择在老家安逸的养老。为了孩子能压力小一点,或者为了更好的照顾孙子孙女,不得不来郑州。

他们要尊重年轻人的生活消费习惯,尊重年轻人的育儿方式,甚至担心自己在农村一些不好的习惯会让媳妇或者外人反感,他们畏手畏脚。住在火柴盒里他们没有了自己在乡下的娱乐方式,除了带孩子就是在窗户边或者小区发呆。他们可能还不会用微信支付宝付款,买个东西要找半天的零钱。

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群体,请多给他们一点理解,一点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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