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学子 | 梁开:十年深研纤维艺术,为有温度的艺术发声

纤维艺术

凡是用柔软的物质媒材,通过某种成型的技艺,把它变成有艺术感觉、有艺术特征、艺术追求,或平面,或立体,或是空间装置的,都是纤维艺术。

——林乐成

梁开说:“纤维艺术应该是关怀的、温暖的,是有温度的艺术。”

2018年8月25日,梁开策划的学术汇报展“不同的声音:纤维艺术的关怀叙事”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B区一层展厅展出。尽管展期仅有六天,但这个温暖的展得到了学院师生以及社会人士的充分肯定。

“不同的声音”展览开幕式

“我能想到的,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力做到最好,所以没有遗憾。”这场展出,是梁开十年间不曾忘却的一个梦想,是她为清华十年求学之路做出的答卷。

1

一条路

十年前的梁开可能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一位纤维艺术的博士研究生。九年前的梁开可能不会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下的一门选修课,会让自己走进一个全新的领域。这一走,就是大半个世界。

梁开的本科、硕士都就读于艺术史论系。这是一个以研究历史、理论为主的专业,尽管有时会自嘲是“唯一不会画画”的美院专业,但学院也为学生提供了丰富的选修课平台,书法、漆艺、服装设计、书籍装帧……各个专业的学生根据兴趣,打乱重组。

梁开则误打误撞,选择了“纤维艺术”,也因此结识了林乐成教授,林老师说“你可以来写文章,为我们纤维艺术做理论研究呀!”这句话鼓励梁开成为“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团队的一员,并走进了纤维艺术的世界……

林乐成教授,是国际纤维艺术领军人,纤维艺术教育先行者,也是梁开的博士生导师,那个将她领进一个全新领域、提供不同平台和视野的良师益友。

林乐成教授在创作

纤维艺术是一门具有丰富历史渊源的新兴艺术,梁开认为,“没有哪一种艺术形式能够比纤维艺术更温暖、更有温度。”

三年前,梁开成为第一位纤维艺术方向的博士研究生。像梁开这样本硕毕业于史论,博士阶段转向具体设计实践领域的情况并不多见。但不管是在艺术史论专业打下的理论基础,还是作为记者与“双年展”团队培养出的对纤维艺术的审美和理解,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梁开的研究,也让她逐渐看清自己的研究方向。

2010年“双年展”梁开与策展人林乐成教授合影

“纤维艺术很新,也就是50多年的历史,也没太多人梳理,在中国兴起也只有20多年,很多人在一股脑地做,但是从未想过这个现象的成因是什么,它有什么价值,它的未来发展是什么。”

梁开,决定去做这样的事,去探索纤维艺术实践的艺术群体和艺术创作的现象和背后的理念与规律。于是,她走上了“纤维艺术的关怀叙事”研究课题的访谈之路,这一走,就是大半个世界——从波兰、荷兰、德国、立陶宛到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秘鲁……,近二十个国家一一走来。

为了节省花销,梁开通常会选取最低廉的交通方式。在南美时,从库斯科古城坐到马丘比丘,梁开选择更为便宜的环山小巴,颠簸了一天。舍不得花环游车的钱,她便决定自己爬山。当天,天公不作美,还下着大雨,满山都是泥泞。她大概用了三个小时,才终于爬到了山顶。神奇的是,那一刻,天——突然晴了,云雾带着还未散去的湿气环绕着她,就好像真的在天空之城上。

“天空之城”

“现在到世界各地旅游已经很容易了,但我总觉得还是应该带着研究世界、探索世界的目的前往。”梁开认为在旅行中增长见识对于个人来说很重要的,但她一路上更多地是在思考,“我能够为世界做什么?”

梁开说,这条路她走得不容易,所以觉得格外的美。

2

一群人

也许,用这种温暖的材料进行创作的人,都格外具有温度。在访谈之路上,梁开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又惺惺相惜的人。

梁开采访了百余位纤维艺术艺术家,无论他们身处哪个国家、生活条件如何,他们总是以最高的热情来接待梁开。一听闻梁开是中国第一位纤维艺术博士研究生,则更为高兴,拉着她聊“对材料、观念、表达形式的理解”,还时不时聊聊八卦、家庭和爱情故事。

康斯坦丁·诺劳拉(Constantino Laura),是梁开在秘鲁访谈的艺术家。下利马机场时,梁开远远看着艺术家打着车,风尘仆仆地过来,身后是飞扬的尘土。他们一行人穿过市中心,终于抵达艺术家居住的贫民区。梁开下车时,嘴里灌满了土,艺术家本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兴致勃勃地向她展示工作室。

编织中的诺劳拉

当梁开走进工作室时,被诺劳拉的作品怔住了,那斑斓的色彩,充满安第斯文明和秘鲁文化的作品,就静静地摆在她的面前。梁开说,她那时,有一种生命的感动。在一个贫民窟,一个极为贫穷的地方,却还有艺术之花在绽放。

与诺劳拉一家在其作品前的合影

被梁开称为“女性楷模”的艺术家琼·舒尔茨(Joan Schulze)是一位八十岁的美国老太太,她也不远万里从美国赶到了“不同的声音”的展览现场。

舒尔茨在开幕式上致辞

梁开眼中的舒尔茨是生于富裕家庭的完美女性,家庭幸福美满。但访谈中才得知,舒尔茨早年家境非常贫寒,大学期间也不得不通过兼职维持学业,中途还因过度劳累晕倒在岗位上。她一度想要放弃学业,但在父母的劝说下坚持了下来。

35岁那年,舒尔茨突然说,“我要成为一名艺术家。”于是,她便去做了,并且很成功。

舒尔茨庆祝八十岁个展现场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一位匈牙利数学博士如何成为纤维艺术家,创造属于自己特色的城市图谱;一位立陶宛青年艺术家如何度过一个个漫长的深夜,一针一针用毛毡扎出关于女性一生的史诗;一位加拿大的植物学家如何用布艺和绗缝展示森林的智能网络,呼吁生态保护;一位阿根廷艺术家如何用毛线与钩针编织关于孩童、关于女性、关于家庭的社会问题与思考;一位中国青年艺术家如何用干燥剂袋塑造兵马俑形象,引发对消费社会与环境污染的反思……”

王建(中国) 《相马》

玛利亚·穆尼奥斯(西班牙)《我手中的线》

这一群温暖的人不断鼓励着梁开的前行,也鼓励着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很早以前,梁开便想要成为一名策展人,但一直没有勇气去做。直到临近毕业,她发现,如果再不去做,就可能没有机会再做了。

她与艺术家们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出极大的支持,“你有梦想就应该去实现,就应该去做。” 在他们的鼓励下,梁开着手向院系申请场地、联络不同的艺术家、协调展品,一点一点策划着“不同的声音。”

展览研讨会现场

最开始,梁开本想只邀请两三位艺术家,做一个简单的学术汇报展,但“纤维圈”的艺术家们听说了这件事情,都非常感兴趣。在乌拉圭双年展上认识的阿根廷艺术家卡门,提前两个月将作品从西班牙寄过来。

卡门·因巴赫·里格斯(乌拉圭)《女性地图》

与卡门不同,英国艺术家珍妮·达顿与梁开之前并不相识。珍妮的作品记录了母亲从得痴呆症到衰老的过程,充满了人性的关怀,梁开觉得这与自己的展览十分契合,于是便从官网上获取了珍妮的联系方式,通过邮件与她联系,两人一拍即合。梁开说,这是在艺术上的“惺惺相惜”。

珍妮·达顿(英国)《母亲摩挲着手》

除了来自其他国家的纤维艺术家,美院的老师还帮梁开和国内的纤维艺术家取得联系,梁开在二字班担任辅导员时结识的学弟学妹也都特地赶来帮忙。

“当我有发愁事情的时候,老师、学长学姐、学弟妹们就都出现了。”

梁开与带班学生在贵州毕节山区访谈

梁开,好像有一种能够聚集一群人的魔力。大概,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温暖的人。

3

一根线

“真正推动一个事业发展的是对这个材料具有深情的一帮人,他们会一直坚持把它做下去。”而梁开自己这一路上,也是带着对“线”的深情在行走。

为什么一定要是纤维呢?

梁开问过自己,也问过访谈的艺术家。

“有一些艺术家是学染织出身的,他本身便钟情于这种软材料,但有些人原本是学绘画、雕塑或者其他专业的,他们为什么最终选择这种艺术表达的形式呢?”

面对梁开的疑惑,艺术家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家庭”。

“地毯编织、钩针、毛毡等是当代纤维艺术的基本表现方式。这些方式令我们感到温暖、亲切,因为我们的母亲、祖母也曾编织过毛衣、鞋袜。在我们出生时,便被这种温暖的材料所包裹。”这种特定的文化基因,从古至今,绵延不断,形成了纤维艺术的语言与表达。

她想,纤维具有的来源于家庭的传递感,或许更能表达情感,更能温暖人心。这可能是硬质材料所没有的。

温暖的人,温暖的线,编织温暖的人生。

梁开与荷兰艺术家Sibyl

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够理解梁开所做的一切。

“比如这次展览,也会有人不理解,会觉得你其实交个博士论文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展,更没有必要去跑那么多国家。”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和误解,梁开一直认为,“还是把事做出来!人生之路很长,做事应当要持久。”

周煜嵋作品 《什么》 孩子们在作品中玩耍

梁开给自己的汇报展起名为“不同的声音:纤维艺术的关怀叙事”,是指不同的国家的艺术家,发出不同的纤维的声音。梁开说,“它其实也是说纤维艺术能够在艺术世界发出一种不同的声音,把它作为一种不同的声音。”

计划进入博士后流动站的梁开,将继续深造。而访谈之路上那些动人的人和故事,她用文字记录下来,计划出书,用她的声音让更多的人了解温暖的纤维艺术——一种可以连接心灵和世界的艺术。

这是梁开的声音,也是中国的声音。

梁开,本硕毕业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艺术史论系,2015年起攻读博士,成为清华美院纤维艺术专业第一位博士研究生。

在学期间发表论文20余篇,针对课题“纤维艺术的关怀叙事”赴波兰、荷兰、德国等近20个国家访谈国内外纤维艺术家100余位,完成30万字的访谈报告。

本文转载自小五爷园,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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