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讲堂:在身体与灵魂之间

余秀华,诗人,作家。出版有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我们爱过又忘记》,总销量达四十余万册,为二十年来诗歌销售之冠。2016年初她先后获“豆瓣读书•中国文学榜”第1名,网易“十大女性”,《出版人》杂志“年度作者”,并被《诗刊》、中国诗歌学会、中国作家榜三家机构分别授予“年度诗人”称号。由范俭创作,以其为主人公拍摄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获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长片竞赛评审团特别奖。她的诗歌质朴,深情,是当之无愧的灵魂诗人。

“而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2018年宁波读书节如期而至,11月3日下午,著名诗人、作家余秀华作客宁波市图书馆“天一讲堂”读书节专场讲座,与对话嘉宾《文学港》杂志主编荣荣、宁波出版社文学中心主任午歌一道为众多听友带来一场关于“在身体与灵魂之间”的人生探讨。

学会独处,锤炼灵魂

讲座伊始,主讲及嘉宾围绕“身体”与“灵魂”的主题展开探讨,余秀华老师认为灵魂在身体形成的初期犹如体内的一盘散沙,无法聚合且没有光芒,只有当灵魂的沙粒聚集形成坚实的个体,才能够折射出光芒。这便是生而为人,修炼不止的意义,为的是让灵魂聚拢、修炼、情深。一个人的生命有限,其独处的时间显得珍贵而关键,只有学会独处,依靠独立思考解决各类问题,让自己好起来,不依赖别人,这样的灵魂是强大的,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满的。

绝望之时,诗歌为仗

“每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身上,它的功效和理解都不一样。”余秀华老师曾说过诗歌是她的一个拐杖,因为在她非常绝望的时候,那是唯一可以倚仗的东西。在客座嘉宾荣荣老师看来,“她诗歌当中的痛、爱、苦,对生活的和解、宽容、理解,对纯真的、美的、善的渴望等等都是源于灵魂。”“在你特别绝望的那个阶段,你写诗歌可以舒缓情绪;那个时候,它真的是我的一根拐杖。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写它;无论痛苦或欢乐,我都会去写,这就是一种天生的缘分。”余老师的诗歌作品是在她40岁时才为人所知,但她生性乐观,只要能写出好的作品,即便是到了自己八十岁也不会太迟。

发自内心,无关名利

在互动环节,当有听众提问“是怎样的力量催生了艺术创作”时,余秀华老师坦诚地回答:“首先你没有名利上过多的奢望,就不会存在一种力量去敦促你干什么。被能量推动前进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因为背后有很多功利的东西,而功利的东西都不会长久或永恒。只有发自内心喜欢的才使你有可能坚持下来。所有的东西只有坚持才能成功。”

当被读者问到关于诗歌写作是否存在“捷径”时,余老师直言不讳地指出,每个作者写作初期都是从模仿开始,但是模仿时一定要写出自己的东西,这就需要多读、多想、多思考,没有思考的写作就没有自己的特点。所谓的“捷径”,就是创作初期可以从身边的事物入手,踏踏实实地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不要迷信写作“大题材”“大话题”,否则写作的思路会偏离正轨。

诗歌赏析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假如开出一朵花》

虽然在村庄,在没有车马经过的早晨

我还是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因为多么了解那个过程,从水里捧出火的坚决

和一开到底的绝望

我们都是开放过的人

被生活吞进去又吐出来,也被命运俘虏过

它总是有些瘦弱,被窥见的,被隐匿的

那些情感在选择合适的时候,合适的花瓣

这个时候,我是去追逐一列火车

还是一场雨水。我们对这个世界深信不疑

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说服自己

就让一朵花走进灯光,再隐退于黑暗

轮回到这里

彼此相望,各生慈悲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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