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沸洋洋
因为没有买到从天水到敦煌的卧铺票,碰巧买了这趟经停柳园去乌鲁木齐的车。之前查了时刻表,发现去敦煌的一趟车比这趟车晚半小时,而且两趟车在玉门都停车。于是上车后时刻注意车有没有晚点,后来看到兰新线大部分是单线,也就放心了。将近六点,车准时抵达玉门,站台上黑着呢。工作人员让我们从候车室出站。拉着箱子走在漆黑的站台上,忽然想起十年前从拉斯维加斯回克利夫兰的时候,在加州等火车的那个叫Needles的西部小站。所不同的,是加州小站只有两节车厢长的站台,而为了给乘客提供周到的服务,我所乘坐的那列火车居然在这个小站上停了4次上客。候车室门口拥着几个拉黑车的司机,拨开人群,左手边的票亭一片漆黑,哪里有人啊!按照指点试探性地敲了敲窗户,果然,有人坐了起来。
整个玉门站就是一个彩钢搭建的简易房,安检、候车、开水房、办公室全聚在一起,加我一共4个候车的。半小时之内,天边现出一抹橘红。这趟从西安开来的车的硬座车厢特别脏,乘客要么是来旅游的学生,要么是打工模样的人。对面座位的一个中年男人有话没话地找我攀谈,主要是问这里天亮得为什么这么晚。看我意兴阑珊,便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写起字来。没想到大西北戈壁上的朝霞如此动人。
到点去了餐车,虽然花卷、棒碴粥、鸡蛋、咸菜的套餐卖得贵了点,但可以在整洁空旷的车厢中领略国内最大的风力发电厂,路旁的微型雅丹地貌,远处的岩石山和闪过车窗的一丛丛开着粉红色花絮的红柳。天上的云洁白而层次分明,像一片片轻薄的棉絮从头顶掠过。
零星的烽火墩、一排排新疆杨开始进入视野。这就是那个闻名的绿洲—敦煌了。
火车站高大敞亮,但地下通道居然没有供拉行李的斜坡。出了站就能望见树林后的铁道宾馆,但可以抄近道的土坡太陡了,只好顶着西部的烈日拉着行李走到大道上再折进铺满碎石的林间小径。一边走一边在犯嘀咕:这么个荒郊野岭,还不如打车住到市内去。可左右一想,这里毕竟离莫高窟近,先住一晚上吧。
铁道宾馆地上通铺通体砖,没有电梯。服务员帮我把行李提到二楼。房间朝东,有点热。面积不小,看着也还干净,洗澡水尤其冲。于是洗了澡,换上轻薄的裙子,沏上杯茶就出了门。这时的云彩已多了起来,不像先前那样晒了。走到马路对面的大树下,边喝茶边等公交车。公交没等来,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了下来。车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来自江苏的女白领,一对来自东北的老夫妇。司机兴高采烈地和大家聊着天,还指给大家看三危山,车在路上一颠一颠地接近莫高窟。
渐近的绿洲林梢已经有了一抹金色,走近时发现路旁的树林里散落着一树树明黄。问司机这是干旱还是季节的缘故,回答是敦煌的初秋已到了。抬眼望去,果然天高云淡。随着零星的游客们走近那条干涸的河流,我真的已经到了莫高窟吗?!
这天人不多,等了一个团就轮到我了。导游说下午人会多,因为中午以后在鸣沙山滑沙的游客就会来了。一个导游带上25个游客,每人一个耳机,每队参观8个窟。进了第一个窟就被震住了,几乎保存完好的西夏莲花纹地砖,满墙的壁画,绚丽的藻井,金装的千佛和千姿百态、服饰华美的供养人们。真不愧为艺术宝库啊。一个窟的价值堪比内地一个风景区!
满目的繁华、虔诚、从容、自信,就随着我们的脚步,在眼前铺展开来。大佛、涅磐窟、藏经洞、飞天……不知因为水土不服还是石窟内外温差太大,参观六个窟之后实在坚持不住离队去了卫生间。回来后显然赶不上前队,于是开始蹭听,先后至少跟了5个团,总共看了20多个窟,仅反弹琵琶的壁画就看到了三幅。惭愧,佛家讲要戒痴、贪,为了多看几个窟,只好与教义背道而驰。
事实证明,整个下午一直是这种客流量,参观度极为舒适。坐在九层楼前的广场上,面对着石窟,心满意足。有游客从身边走过,听到轻声的日语交谈,想起司机说的,自从钓鱼岛事件后,日本游客不但少了,在公共场合也不敢开口,怕被认出来。
回城时也是和三个年轻人拼的车。司机上来就问我对敦煌人印象怎样?原来他也不是本地人,是五年前从定西迁来的生态移民。据他说,在定西,下雨没处躲,穷得娶不上媳妇。随着4000人的移民大军来到敦煌后,分了十亩地,都种上了葡萄,每年收入十万;盖了房,娶了媳妇;花四十万买断了出租车的运营权,每年只要向挂靠的出租车公司交270元管理费。
到了市里,我又坐上了3路公交车,一块钱到了鸣沙山月牙泉。这是我所见过的管理最好的景区,虽然不如莫高窟名气大宝贝多,但一切井然有序。坐上电瓶车去了沙山深处,绕着月牙泉走了一圈,有游客热情地为我拍照,也有游客在议论:“你瞧瞧人家月牙泉,再看看咱们家乡,人家这才叫旅游景点。”
此时已是多云天气,只有沙山的一角露出一小块蓝天。一个人在悠悠的月牙泉主题音乐中任思绪飞翔。
回程在沙洲夜市门口打了一辆敦煌本地人的出租车,果然质朴,一直把我送到大堂门前。因为之前的旅途有些劳累,只好舍弃沙洲夜市,在宾馆餐厅点了一盘炒面片。绿洲上的落日也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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