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们知道吗，俄罗斯地理学会监事会主席是谁？”见同学们面面相觑，傅伯杰院士笑着说：“是俄总统普京！”

“你们知道吗，俄罗斯地理学会监事会主席是谁？”见同学们面面相觑，傅伯杰院士笑着说：“是俄总统普京！”全场一片惊叹……“那么，他们的会长又是谁呢？是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在俄罗斯地理学会成立170周年之际，傅伯杰曾代表中国同行前往道贺，并向与他同桌赴宴的绍伊古授牌。因为，傅伯杰既是国际地理联合会唯一的华人副主席，也是“兄弟组织”中国地理学会的理事长。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国岂能无地理？从文理不分科到“3+3”选科，新高考改革后，在高二选考地理科目的学生越来越多，但傅伯杰也看到，其中真正填报地理相关专业志愿的学生比例还很少。21日晚，这位中科院地学部主任、北师大地理科学部部长，走进上海师范大学奉贤校区，和环境与地理科学学院师生们进行学术与非学术的双向交流。面对本科生，尤其是新生，他直言不讳：自己也并非第一志愿就报考地理。

是不是把物理系写成地理系了

傅伯杰是高考恢复后的首届77级考生，当年考入他老家的陕西师范大学，后来这片黄土地上的“生态文章”成了他用一生去写的“作品”。可他坦言，那一届陕师大地理系约70个同学中，只有两个同学的一志愿填了地理，“因为一人父亲学的地理，另一个是母亲学的地理。”其余人都与傅伯杰一样，属于调剂录取。

有意思的是，班上有的同学向来认为地理是文科，当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一心以为是“地理”二字写错了，应该是“物理”才对。还有同学拿着通知书去省招办，希望调换专业，但那时高考录取率何其之低，相关负责同志只能说：“你如果不想上，可以退回通知，想上的人太多了。”

反正，傅伯杰与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就这样开始“被动”学地理。因为他文理方面都还比较好，搞地理专业倒成了一种机会。那时，常人对地理的认知往往停留在知识层面，比如京沪线经过哪几个城市，我国各类矿产分布如何，世界上热带寒带都在哪儿……有人说，“认识500个汉字，就可以学地理，用学4年吗？”

事实上，傅伯杰院士告诉环地学院本科大讲堂上的学子们，地理学是门类多样、古老又现代的科学，从理科讲有自然地理学，从文科讲有人文地理学，从工科讲又有地理信息科学，均不同程度与其他学科有所关联。涵盖“水、土、气、生、人”，研究多种要素的空间分布与时间变化，大到整个地球圈层的地理综合体，小到某一区域的生态系统，地理本质上是人与地的关系学，即人地关系科学。

他认为，“中学生如果还没确定选什么专业，那就学地理，文理工都可，不会错的。”可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地理人尤为重要，求学时期的傅伯杰实习既广又深，自然地理方面从测量比例地图到考察植被剖面，人文地理方面参访纺织工厂、探访煤矿底层……“地理人不仅是学有广度的‘一字形’人才，更是学有深度的‘T字形’人才。”

从研究生首篇论文起做了一辈子

不可否认，地理学也曾一度被打入“冷宫”。比如美国高校上世纪60年代就取消过地理学相关系科。哈佛大学“撤”了地理，而今却建立起基于大数据、定量化的哈佛地理信息分析中心；同样，密西根大学也是如此，但之后又恢复为自然资源系。傅伯杰还举例说，10年前，亚利桑那大学开设可持续发展学院，建立“决策剧院”，在这个可视化实验室里，决策者与各利益相关方现场协同，模拟和预测水资源配置，为当地所属的干旱地区提供最佳水利解决方案。

从《重新发现地理学》到《理解正在变化的星球》，这些标志性论著无一不在告诉世界，由于全球变化、气候变化、生态退化、环境污染等，现在的这个地球比以往任何时候，甚至比地理大发现的年代，更需要地理学来解答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世纪难题，而且要发展到可以预知未来的水平。

从生态文明、一带一路建设到新型城镇化，傅伯杰见证的中国地理学之路，也是复兴之路。上世纪80年代初，世界上第一次“景观生态学”国际会议在荷兰举行。还在读研究生一年级的傅伯杰，找来全英文的学术论文集，细细研读。1982年，他写成一篇论文《地理学的新领域：景观生态学》；次年文章正式发表，成了国内第一篇景观生态学论文。

从此，傅伯杰做了一辈子景观生态学，如今的学术工作依然是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他不仅是中科院院士，也是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英国爱丁堡皇家学会外籍院士。这位“三院院士”清楚不少人学地理并非如己所愿、自认为前途未卜，就想起自己当年做博士时，当过北大自然地理系班主任，为那些因录取到地理系而沮丧的同学做了几年“思想工作”。30多年过去了，当毕业聚会时，这批人没有一个说后悔读错专业，“其中除了搞科研的，既有副省长，也有专栏作家。”

是“总师”而不只是植树种草

在校图书馆做客“人生导师”专题沙龙时，听园艺学学生座谈中自称是“高级农民”，傅院士笑而答疑。他直指有些地方，先是城市规划进场，再是局部植树种草，“其实仅仅是自然元素点缀，而不是自然生态融合。”在他看来，地理学家应当担纲城市“总设计师”，先从“山水林田湖草”开始，最大程度保留这些“生态基础设施”，先规划地理空间，后规划城市布局。

“地理专业先上，其他专业再上，共同解决复杂问题。”譬如建设“海绵城市”，如果早已破坏了湿地、填平了河道，水往何处走，难免生内涝。只有从宏观到微观设计，让水系网络化，并开辟绿色廊道，“再具体到绿化带多宽，植被怎么组合，四时如何配搭等等，都是格局与过程的优化耦合。”

傅伯杰最期望的是，地理学子理解“这是一门是综合思维学科”。院士特别援引了一些北京名校地理老师对他讲座的反馈，“地理学帮助你训练整体思维，建立思维结构与体系。”他对老师们的观点非常认同：整个地球的人类环境，这座大冰山到底什么样？地理让你认识不止冰山一角，而是整座冰山，再一点一点去研究，研究最复杂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把这些关系都理清了，你一定是个聪明人，甚至是可以驾驭世界整体的人。”

在此意义上，傅伯杰自信也自豪地说，谈到将来找工作，“当市长最能发挥你们的特长，综合管理部门比如发改委也非常适合。”他以国家智囊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为例，当前中心主任、副主任两人都是学地理出身。“心中装着全球，视野有多宽广，心胸就有多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