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海派文化的一个花瓣

“栀子花开六瓣头，情哥约我黄昏后，

日长遥遥难得过，恨勿得双手扳下毒日头。”

“豆腐店里娘娘实可怜，黄昏牵到五更牵。

阿囡囡勒搭哇哇哭，阿里来有工夫抱一歇。”

“做人难做中年人，公要馄钝婆要面，

丈夫要吃汤团子，姑娘钥匙夹虾面。”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还有馒头还有糕，

宝宝吃得咪咪笑。”

“正月正，点红灯；

二月二，黄瓜落苏侪落地；

三月三，荠菜开花像牡丹；

四月四，杀只鸡来供灶司；

五月五，买条黄鱼过端午；

六月六，买把扇子“吉力各”；

七月七，卖只西瓜桥浪切；

八月八，把个姑娘打莲湘；

九月九，九个姑娘赌吃酒；

十月十，十个姑娘侪嫁脱。”

“走路轻、说话轻、放下物事也要轻，

勿要老师告诉我，自家也会轻。”

“乡下小姑娘，要学上海样，

学死学煞学勿像，

等到学来七分像，上海已经换花样。”

“天汪汪、地汪汪，我家有个夜啼郎，

过路君子念一遍，一夜睏到大天亮。”

11月24日下午的“行知读书会”上，当台下读者跟着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钱乃荣的讲解，轻声念起这些沪语民谣，时光仿佛倒流。

民谣，又称民歌，是最草根的民间文学，民间口头流传的通俗诗歌或歌谣，有的能唱，有的能诵，琅琅上口。钱乃荣选编了上海各区民俗文化中的各类型民谣，集成《上海民谣》一书由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民谣题材宽广，内容丰富多彩，语言生动活泼，老百姓在自己的生活劳动中，借由民谣抒发内心情感，歌咏生活趣事，表达爱憎情操。一个地方的民谣表现出的是一个地方的民间习俗风貌，钱乃荣说，从上海地区的民谣中可以了解老百姓的生活情绪和真实心声，也可以考察到长期积累的上海历史文化和民间生活状况的细节真相。

民谣可以大致分为引歌、劳动歌、生活歌、风物歌、情歌、仪式歌、时政歌、历史传说歌、对答歌、儿歌等，其中最精彩的当属情歌、儿歌和生活歌。许多民歌是长期流传下来的，深刻反映了人们长久以来的生产生活面貌。上世纪80年代，全国和上海曾组织过几次民间文学、民谣的收集工作。当时采集的民谣，唱诵者的年龄大概在60岁至80岁，他们所传唱的内容，往往是年轻时学到的歌谣，这些民谣成篇的年代，多是清末民初，唱出了当时人们遭遇的种种生活艰辛，为今人留下了农业社会转向商业社会时五花八门的生活场景。这段时期也是上海民谣最发达的时段，许多民谣还配上了当时民间的小调可以唱出来，被称为时调，在上海城传唱一时，与几千首的时代曲，即上海老歌，以及在上海初创，后来发展成熟的沪剧、上海说唱、评弹，包括海派京剧、南派京剧等一起，形成了空前繁荣的海派文化高潮。

民谣总体上有三个基本特征，一是和人民的社会生活有最直接、最紧密的联系，民谣的作者就是人民群众，是他们在长期的劳动生活实践中，为了表现自己的生活，抒发自己的感情，表达自己的意志和愿望创作的；二是经过广泛的群众即兴编作，口头传唱，逐渐形成发展起来，民谣是无数人智慧结晶的积累，比如“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有很多版本，而且唱出来都不一样，这就说明群众在唱的时候是即兴的，同时不断增添、改进了新的内容；三是民谣的音乐信息，简明朴实、平易近人、生动灵活，是专业音乐家可以借鉴的源泉活水，时代曲也就是上海老歌中的一些歌就是在民谣基础上翻唱的。

“从民谣优美的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祥和、繁荣、发展的时代脉搏和智慧、活泼、开朗的美好气息，如何发掘其中的文化精神，提炼现代人的文化观念，营造现代生活艺术氛围是今人应该思考的。”钱乃荣说，时至今日，民谣好像有些衰落，这可能与农业生活的减少有关，农田少了，歌咏农业生活的民谣少了，但民谣仍然值得传唱下去，创造今天的新民谣，成为新的时代记忆。

《上海民谣》

钱乃荣 选编

上海书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