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写作者,我却没有写这个“太值得写”的故事……

编者按:

12月2日,第四届中国青年志愿服务项目大赛暨2018年志愿服务交流会在四川德阳落下帷幕。在为期3天的志交会各项活动中,全国590个优秀志愿服务项目通过公开评审和路演答辩等方式进行决赛。女童保护基金大连地区执行团队之一大连市中山区理想湖青少年关爱中心申报的“女童保护”儿童防性侵知识讲座项目喜获银奖。

今天推送的文章作者,是“女童保护”大连理想湖团队负责人、大连海燕文学月刊社策划部主任董晓奎,她讲述了自己在文学创作者与公益组织志愿者之间身份转换的心路历程。

文: “女童保护”大连理想湖团队 董晓奎

2017年4月,我们团队志愿者讲师林琳在某小学讲授“女童保护”儿童防性侵课程。第二天,学校领导给林老师打电话说,该校的一名女生之前遭受了性侵,并没有告诉别人,听了我的课之后,她才懂得她遭遇了什么,并且勇敢地告诉了家长,家长已报警,学校希望我们去讲“女童保护”家长课。

警方在受害人家中蹲守两天,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之后,我和团队志愿者张晓雯来到学校为900多名家长讲了家长课。课后,受害女孩的妈妈要求跟我们见面。在校长室,这位妈妈声泪俱下地讲述了整个案发经过。听完后,我就想写稿子,我要把这起发生在大连地区的性侵儿童案件写出来。《安魂曲》里有句话:“我这一生,就是站在长长的队伍里领一小把糖。队伍很长,我没领到。”我当时认为,这个女孩就是排了很长的队伍却没有领到糖的那一个,到她那儿,一切都结束了。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写稿,我要把家长讲述的那些触目惊心、极为罪恶的细节写出来,我要把孩子暗夜里的无尽哭泣写出来,我详细勾画了女孩的家庭情况,生动地摹写了她受侵害时失聪的哥哥在另一房间玩游戏……这个家庭作为外来务工大军的一个缩影真是太有故事了,太值得写了。

当我把稿子写完,我才忽然意识到跑偏了,并为此羞愧。我是一个写作者,也是一个志愿者。写作者遇到好题材会兴奋,会惦念,会手痒;如果写作者遇到好题材不兴奋,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写作者。但是在这个“题材”面前,我首要的身份是志愿者,而不是写作者。

志愿者的边界在哪里?如果在普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过程中发现有孩子遭受性侵,我们作为志愿者应该怎么做?当年在“女童保护”总部所接受的培训分明言犹在耳,我却兴冲冲地写出了这样一篇东西,这对孩子及其家庭有何意义?会不会给他们造成伤害?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写作者写作手法中无处不在的渲染煽情、虚构想象,与志愿者的客观冷静理性缜密是相互冲突的。我最终将稿子清除为零回归正轨。我们志愿者帮助孩子找法律援助,寻求妇联的关注。去年11月,犯罪嫌疑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

如今,我们依然与这个家庭保持着联系。有些事情,不用去想,到时便做;水深水浅,云去云来,有些故事也不必说,我们获得是内心的安然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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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18年10月,“女童保护”已在全国30个省份相继开课,培训志愿者数万人。通过与地方妇联、教育局、团委等部门的合作,培训当地教师授课,使得儿童防性侵教育覆盖面大大拓宽,覆盖儿童超过251万人,覆盖家长超过53万人。此外,还定期进行线上培训和讲座,目前各个平台上已有上千万网友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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