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12月14日电(记者冀泽)拉缰绳、踩马镫、迈腿跨、翻身乘。跃身上马一步到位,动作敏捷一气呵成。只是坐上马背之际,自知不再是驰骋草原的意气少年,更不同银幕塑造的王侯将相。
年过半百的涂们屏息凝神、挥鞭远方,鬓攀霜、又何妨。
演员涂们。(新华社记者冀泽摄)
“老”
58岁的涂们,从事演艺工作30余年,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老”。“50多岁就是干活的年龄,正是好时光。”
凭借出演影片《老兽》,涂们去年摘得第5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今年4月又收获第9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男演员奖,一时风头正劲。
获奖后的涂们今年“多接了几部影片,回家乡呼伦贝尔的时间少了。”交谈时的他利落、平和。
在影片中,涂们表演却充满张力,他塑造了一个曾经暴富煊赫,如今落魄颠沛,但又恣肆跋扈,直至众叛亲离的“老兽”形象。金马奖评审认为,涂们在《老兽》中饰演了风光不再但还作困兽之斗的老人,他的精彩演出是本片的灵魂。
涂们说,自己毕竟不是“老兽”,生活中也没有具体的原型,但身边可见乍富阶层的做派。演员的一大功课就是观察生活、体验生活。
在筹拍今年新戏《叫我郑先生》前,为饰演一位阿尔兹海默症早期患者,涂们特地去了两趟呼伦贝尔的社会福利院,观察各种失去记忆的人。掩饰、慌张、愧疚等等反应,最终被融入角色表演中。
“表演是一种多重劳动,既有脑力,也有体力,更重要是情感的劳动。”对于演员身份,涂们认为就是一份工作。
在涂们看来,年纪本身不应是标签。“本人显老,加上自己长白头发,就是说我不老也不行。但年龄没给我演戏带来任何不便,年轻人也不见得能一脚上马。”
《老兽》剧照(资料图片)
“马”
“我和原来一样,一脚跨、踩马镫、翻身上马,骑几个小时都没事。”出生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的涂们,从六岁被邻居放上马背起,就未曾割离与马、草原的联结。
起势西伯利亚的凛冽,每年冬季席卷银装素裹的北方草原,冰冷寒意渗透骨髓。不演戏的春夏秋冬,涂们都习惯待在呼伦贝尔。“踩着厚实的积雪,寒冷也是一种舒服。”
涂们职业生涯第一个角色,就是在电影《成吉思汗》中扮演一个将军。
“那时没觉得自己长相有多么英雄。”1985年在上海戏剧学院读大三的涂们对职业并没有清晰规划,“当时,演员是被动的职业,哪有主动选择的能力。”
此后,《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里的成吉思汗、《朱元璋》里的元末大将脱脱、《贞观长歌》中的颉利可汗……涂们参演的角色几乎离不开马和草原,加上自身不怒自威的庄重神态和娴熟老练的角色刻画,被观众称为“草原王爷专业户”。
长期饰演某一角色类型,涂们感到自己“被固定”,是肯定、赞许,也是苦恼。“戏路宽广是演员梦想。我想多塑造与以往不同的人物。”涂们说。
摆脱被动,始于《告别》。影片中涂们饰演自己的良师益友、合作拍摄多部电影、已经去世的蒙古族导演塞夫。该片导演德格娜以父亲塞夫为原型,展现一个人在罹患癌症、生命最后时刻的历程。
“和之前任何影片、角色都不一样。每天演故去的朋友,还不如不认识。”涂们把这次演绎经历也看作是一次“心里的磨难”。
“但要演好就要控制情绪。一定是在控制。”涂们平静地说。
《告别》剧照(资料图片)
“途”
涂们是鄂温克族。自我介绍时,他总将名字解释为“糊涂的人们”。他说,这个“人们”,指的是自己。
“其实准确形容自己特别难。身边长期接触、交往的人评价更准确。”涂们说。
生活中,涂们会用“汇报”“遵命”等词语与晚辈沟通,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合作需要平等和一点幽默。
之前素昧平生的“80后”电影导演周子阳去呼伦贝尔找到涂们,两人一拍即合,合作完成《老兽》。这部周子阳的电影处女作从电影立项到影片公映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我们都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市场化推动电影融资等门槛降低。只要是好的剧本就有可能投拍。”涂们说,在计划经济时期,拍电影要先到电影厂买厂标。而现在,中国是电影大国,电影题材、类型、创作手法都不断丰富。
2002年,中国开展“院线制”改革;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影产业促进法》实施,近年来的一系列举措推动电影行业蓬勃发展,行业规范化程度也逐渐提高。2017年,中国电影票房首破500亿大关,稳居世界第二,观影人次逾16亿。
目前电影拍摄的主流已从胶片转向数字。涂们回忆,过去胶片电影拍摄成本高,一般摄制组每个镜头最多拍三条,画面只有摄影师能及时看到。演员要等洗印厂洗印胶片、电影院放样片才能知晓。现在数字电影可实拍实看。
尽管电影技术发展,涂们完成拍摄后也难免会反思表演中的不完善:“表演上昨天拍的没遗憾,今天觉得有。但不能因为遗憾重来,电影是个遗憾的艺术。”
古人有言,五十而知天命。涂们并未设限未来的可能,“只要符合角色条件,那就去放松、解放地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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