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课前思考

传统学术界对于岭南近代文化交流史的讲述较为具体，缺乏系统性和宏观性。那么岭南近代文化交流史到底是如何发展演变的？它的内容和特点分别是什么呢？它的意义和影响又是什么？下面由华南师范大学历史系宋德华教授为我们解读！二、课程讲解

2018年12月17日上午9:00—12:00，一场名为《岭南近代对外文化交流史概说》的主题讲座在馆本部三楼小会议室举行。我馆各部门工作人员以及博物馆之友等人共同听取了讲座。

宋德华教授从总体上对岭南近代文化交流史进行论说，包括阐释研究的对象和目的，划分其发展演变的历史阶段，归纳其主要内容和特点，分析其意义和影响。

1、研究的对象

(1). 文化的内涵

广义与狭义：文明与文化；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政治、经济、文化；器物、制度、价值观；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文化产业、文化单位、文化设施；宣传部、教育部、文化部。通常所讲的文化，一般指理论、价值、精神层面的文化，有时会讲到制度文化，较少讲器物文化。

文化的类别：古代文化（传统文化），近代文化，现当代文化；中国文化，西方文化，外国文化；思想文化，道德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流行文化。

(2). 文化的地域性

文化的地域性与地理、种群或族群、语言等有密切关系。

以世界为版图：大地域与小地域（中外各国，四大文明古国）；文化圈（儒学圈）；塞繆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将世界文明分为中国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西方文明、东正教文明、拉美文明、非洲文明等，认为冷战后的世界，冲突的基本根源不再是意识形态，而是文化的差异决定世界的格局。

以中国为版图：东周时期形成，从西到东，有秦文化、巴蜀文化、荆楚文化、三晋文化、中原文化、燕赵文化、齐鲁文化、吴越文化等。岭南文化形成较晚。

(3). 文化演变的原因

自古以来一直存在各个民族、各个国家、各种文化之间的交流，近代以来交流不断扩大，使文化逐渐发生演变。

其主要原因是：交流是生存和发展的内在需求；交流的逐渐扩展和深化人类社会进步的必然趋势，这一趋势近代以来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各种文化之间的冲突、融合、互补或兴灭、同化、变异等，导致了文化的演变。

2、交流的阶段

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分段的依据一方面与近代社会发展所呈现的阶段性有关，其中重大历史事件或社会重要运动所带来的变化，对阶段性的形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构成各时段文化交流的基本历史背景；另一方面与文化交流自身发展所呈现的层次性有关，随着交流的持续进行，交流的范围逐渐扩大，程度逐渐加深，内涵也不断丰富和发生变化。

(1). 第一阶段是19世纪中期，时间约为1840—1870年，是近代中外文化交流的开端时期，中西文化开始了初步的接触。

(2). 第二阶段是19世纪后期，时间约为1861—1895年，是中外文化扩大接触时期。

(3). 第三阶段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时间约为1890—1910年，是岭南对外文化深入交流的时期。

(4). 第四阶段是20世纪初期至五四运动，时间约为1905—1919年，是岭南对外文化交流的继续探索时期。

3、交流的内容和特点

这里所说的主要内容，是指在各阶段具有代表性或标志性的内容。每个阶段的文化交流都会涉及许多方面，而每个方面在以后的交流中也会继续发展，但每个阶段的交流都会有中心、重点或主次。为了体现文化交流的阶段性，既突出每个阶段的特点，又显示各个阶段的前后变化，就必须对每个阶段的内容进行选择，而不必每个阶段都讲述文化交流的全部内容。

第一阶段：开端时期

这一阶段中国由于鸦片战争的失败，被迫打开了闭关锁国的大门。外国传教士凭借不平等条约给予的特权，蜂拥而入，扩大传教；中国有识之士不甘国家遭受屈辱，开始睁眼看世界，主动了解和认识西方，寻找师夷制夷之策；战后各种矛盾的激化导致太平天国起义的爆发，其中基督教的诱导起了重要作用。岭南初期的文化交流受到这些因素的制约，其主要内容与之息息相关。

第二阶段：扩大接触时期

这一阶段中国兴起了洋务运动，对文化交流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传教士仍然非常活跃，而中国人学习西方的主动性有了很大的增强。从睁眼看世界到走向世界，从师夷长技到“鉴诸国”，文化交流的内容由浅入深、由点到面、由少到多，中西文化的结合有了明显的发展。

第三阶段：深入交流时期

在上一阶段岭南对外文化的交流中，交流的内容几乎扩展至文化领域的一切主要方面，但也存在一个突出的不足，就是往往失之过浅。

在“中体西用”文化观的笼罩下，对中外文化交流中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还涉足较少或者浅尝辄止。这一不足在第三阶段深入交流的过程中得到了较好的克服。

从19世纪90年代开始岭南对外文化交流之所以能够逐渐深入，主要是由于维新运动的推动。维新运动虽然一般以1895年发生于北京的“公车上书”为正式开端，它的真正发源地却是在远离京师的岭南。维新运动的兴起和高涨不断产生对中外文化交流的紧迫和更高水平的需求，这就使得充当维新派主要领袖的岭南思想家们一次又一次迈出新的步伐，取代传教士而成为文化交流的主角。

第四阶段：继续探索时期

所谓继续探索，是指岭南对外文化交流与过去相比，在方向上发生了一些转折性的变化。在这一阶段不长的十多年时间里，中国时局的变动异常迅速而剧烈。

先是维新运动的失败，接着是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然后是辛亥革命的爆发和中华民国的成立，最后是北洋军阀的倒行逆施和反对北洋军阀斗争的此起彼伏。变化的时局不能不对岭南对外文化交流产生重大影响，要求不同派别的思想家们作出新的选择。

4、交流的特点

(1). 文化交流存在不平等和不对等的偏向

侵略与被侵略，文化交流充满对抗和矛盾。西方用侵略的强力打开了中国封闭着的大门，为西方文化进入中国开出了一条通道。但是西方文化伴随着大炮、鸦片和不平等条约而来，违反了中国人的意愿，亦给西方文化在中国的传播造成困难。

早期，摩擦和冲突不断，出现了侵略和反侵略、输入和反输入、吸收和反吸收的斗争。这使岭南对外文化交流出现了较长时间的停滞和倒退。有一段时期（1840—1860年）甚至因反侵略斗争的高涨而出现普遍拒绝接受西方文化的社会心理，一度使岭南对西方先进文化的吸收落在上海等江南地区的后头。

(2). “西学东渐”在文化交流中占据主导地位

岭南近代对外文化交流，其重心是中西文化交流，而中西文化交流，又以西学东渐为主，中学西传为次。这是时代的特点，是整个世界进入资本主义阶段而西方起步较早的形势造成的。

18世纪中叶以后，西方资本主义迅速发展，而中国却从康乾盛世向下坡路滑落，中西文化发展的差距逐渐拉大。

19世纪中叶以后，中国在国际战争中屡战屡败，不但使西方人轻视中国，甚至使得中国人也对自己的文化产生怀疑，萌发了向西方学习的念头。

这种思想越来越强烈，到后来从被动、抗拒西方文化到主动、积极学习吸收，寻求救国良方，这样“西学东渐”便自然发生，并成为了近代中外文化交流的主流。

(3). 交流注重中西结合和创造性转化

中西比较，中体西用；洪秀全的拜上帝教；康有为的启蒙维新思想和“发明孔学”；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五权宪法、民生社会主义、人类大同观。

香港华人的“文化共存”的思想，是岭南文化包容性的表现，岭南人的独立性与包容性。

岭南人对外来文化的吸收，最早打破“体用观”和“器道观”，主张中西文化全面交流和融合。

(4). 文化交流与中国社会的变革联系密切

服务于太平天国起义、洋务运动、维新运动和革命运动。两者的互动，具有功利性和工具性；利与弊共存。

5、交流的意义和影响

(1). 岭南成为中国近代新思想文化产生和发展的源泉

岭南对外文化交流的意义正是在于，在岭南这个近代中外文化接触得最早、最多的独特区域，岭南人（包括寓居岭南的人士）进行了外国文化的介绍引进和中外文化结合最初的、持续的实践。

经过艰辛而卓越的努力，终于打破了中国文化停滞落后的僵局，使新思想文化源源不断地涌现成为不可改易的现实。这在岭南近代一大批著名的思想文化人物身上表现得最为明显。

(2). 交流成果对全国形成了广泛而强烈的辐射

近代岭南与古代岭南在文化特征上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即它不再是一个被作为南蛮之地、流放之地，从而只能承受中原正统文化的流风余韵的文化边缘区；而是成了一个西学东渐、中外文化交流往往首先在此起步的文化中转地。

与此相一致的是，中外文化交流的成果于岭南产生后也不会在此地长驻，而是迅即向全国辐射，造成全国性的影响。

(3). 对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作出了贡献

使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在岭南大致是由三部分人来推动的。

一部分是活跃于岭南地区的外国传教士，他们通过翻译中国儒家经典和撰文介绍中国情况而将中国文化传至西方世界。

另一部分是岭南知识界的有识之士，如容闳、王韬、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等。

还有一部分是岭南散居于世界各地特别是东南亚和美洲一带的华侨，他们对中国文化的传播重在民俗文化的层面，即通过饮食、服饰、风俗习惯、文化心理等等展示中国文化的丰富内容和独特风貌，以此与各国文化进行交流，互相取长补短。

中国文化不管以何种方式走向世界，对于人类文明的繁荣发展，都必将起到有益的作用。三、解答与总结

聚精会神接受知识洗礼

授课内容结束后，在场人员围绕“岭南近代文化交流史”这一主题积极举手提问，均获宋教授现场解答。大家表示，宋教授此次授课干货满满，无论是从文化史还是经济史等多个领域都带来了许多启发。四、实践教学

下午15：00-17：00，宋教授又为大家进行了“岭南文化实践教学”，大家纷纷就岭南文化问题向宋教授提问，宋教授给与一一解答，现场气氛热烈互动。五、本辑专家介绍

宋德华，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国近代史教学及科研。

已出版的学术著作有：《岭南维新思想述论》，《岭南人物与近代思潮》，《近代岭南文化价值观的演变》，《历史人物评说导论》，《岭南近代对外文化交流史》，《岭南思想文化的演进与更新》等。

供稿：崔萍萍

摄影：李景常

编辑：欧思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