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农民老王”与时间赛跑,只为留下更多的爱

作为一个农民,把地种好是本分,把孩子教育好,则是给未来以希望。作为执着的信念,王汉清为探索种水稻的良种良法,执拗地“试验”了17年;而为了把乡村孩子培养成向上向善的有用之才,他倾其所有,23年里资助了1200多名学生,即使身患绝症,病痛缠身,仍然躬身前行……

把“善”种进孩子心里

23年来,他孜孜不倦做着同一件事:给学生发奖学金,累计12万多元,资助了1200多名学生。

有人说他傻,他却觉得很幸福。

一开始,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一个播种者。他叫王汉清,76岁,大家都习惯叫他“农民老王”。

老王的老家,在永康市象珠镇象珠一村。很多人也许想不到,过去的老王不是农民,而是一位知青。1957年,16岁那年,他初中毕业,由于家庭成分是富农,没办法继续念书了。彼时,国家号召支援大西北建设,他响应号召,背上行囊说走就走。

1958年,他考上了西宁化工专科学校,读了3年多,眼看就要毕业了。由于受到政治运动影响,“成分不好”的王汉清辍了学,得到消息的那天,他瘫坐在学校大操场上,泪如泉涌。

于是,知青王汉清带着永远的遗憾回到金华老家,成了农民王汉清。多年以后,三个女儿陆续考上大学,学费差一点压垮了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

“只有读书才能为社会创造更多价值。”他暗下决心: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女上学!老王咬咬牙四处借钱,在那个万元户都稀缺的年代里,他负债11290元,成了名副其实的“欠债万元户”。心血没白费,女儿们大学一毕业,个个都比他有出息,有的成了企业高管,有的成为行业专家。

怎么样才能帮到更多的学生?1996年,他左思右想,在三个女儿的母校曹宅初中设立了“珏玫琼奖学金”(以三个女儿的名字命名)。

一开始,老王说要设立奖学金,前妻一口拒绝。“要不我把烟给戒了。”“你若是戒了,我就让你捐。”为了能捐钱,这个30多年烟龄的老烟民真就戒烟了。

23年,稻田里的播种者老王,一点一点把善“种”进孩子们心田,他说:“读书不光学知识,更要学做人。”为了勉励那些有美德的学生,老王专门设了“道德风尚奖”,10年来,有120名学生获奖。

光阴荏苒,曾经的懵懂少年渐渐长大,步入社会。然而,在许多学生家中,当年的奖学金红包却原封不动地保存着,这份初心,早已化作一批批学生在人生路上奋进、感恩的原动力。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老王播下的善,代代传承。

把良种良法种到荒瘠旱地上

老王的善,不但种在大家的心里,也种在田里。读不了书了,就回家种田,老王凭着一股子钻研劲,种田也要种出一番名堂来。

把水稻种在旱地里,名叫“水稻旱作种植法”,这是老王摸索出来的一项发明。

种地几十年,老王见过山上零星的野稻能抽穗,他就不信邪了:“只要能找到耐旱性强的品种,大规模旱作种植就不是梦!”

为了做成这件事,他用了17年,投入70多万元,对60多个水稻品种进行种植对比试验。人家种田,为了赚钱养家,老王种田,却自费搞科研,还拼着老命去做。有人就叫他“愚汉”,他干脆成立了一个人的“农业研究所”,取名就叫“愚汉”,所长是他,研究员也是他。

试验一批,不行,再换一批,接着试。终于有一天,稻子抽穗了!他激动得整宿睡不着。随着“懒人种田法”越来越成熟,2011年,通过他的努力,金华各地的旱作水稻种植面积达到500多亩。这两年,他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科技部门的认可,并已推广到了国内10多个省份,他试验出来的稻种,甚至种到了舟山的海岛上。连不少林科院专家都来向他取经。

老王给自己种的稻米起名“愚汉爱清”,自嘲道:“若不是‘愚汉’,我能干到现在?”

把“信义”种在人生路上

2017年8月,老王到医院检查,金华市中心医院呼吸内科主任涂军伟告诉他:“你得的是肺癌。”“还能活多久?”“乐观估计,一两年吧。”老王竟说:“这么久?到时我的器官别人还能用吗?”医生告诉他,癌症病人恐怕没法捐献器官,他马上表示:“要是器官用不了,捐副骨架给医学院也成啊!”

其实,早在8年前,老王就已经填写了遗体和器官捐献志愿书,从那以后,无论去哪儿,他都揣着捐献卡:“要是出个意外,别人看到这张卡,遗体就能拉去用了”。

“有今天没明天,让我尽量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吧。”他反过来劝家人。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在曹宅初中的开学典礼上,1000多名学生正在等着他,掌声经久不息。胸口别着党徽,右脚打着石膏,喘着粗气,不时咳嗽几声……

23年奖学金发下来,这是他最艰难的一次。

大女儿王珏劝了很多次:“你都这样了,就别去了。”没想到父亲斩钉截铁地说:“我答应过学生的事,一定要做到!”

“信义”二字,他看得比天高。正如发奖学金这件事,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重要到连癌症和骨折都阻挡不了他的脚步。他说自己很喜欢一句话:“世界以痛吻他,他却报之以歌。”

为了这一诺言,他准备了很久。老王在银行存钱,存了多年凑足10万元,后转为股金,每年分红。今年,他拖着病体跑了好多趟,总算了却心愿:委托银行把奖学金转给民政部门,后者再把钱打给学校。只要银行在,奖学金就在。

“这是最后一次捐款了。”这话我听了很多遍,但刚说完,他又会跑去捐。周围人说,别人吸烟有瘾,老王是捐款有“瘾”,捐的时候都说是最后一次,却永远没有最后一次。

有一回我在红十字会偶遇老王。见到我,他有些不好意思,露出孩子般耍赖皮的笑:“最后一次。”他正给一个结对孩子捐款,一捐就是五个学年,共4000元。我问:“为什么一次捐完?”

老王回了句:“我等不起,我怕来不及!”

当他从钱夹里颤颤巍巍掏出钱的那一刻,在场的人都落泪了。

老王对别人慷慨,对自己却很吝啬。病床边,翻开他随身带的一个破布袋子,有一个用旧纸板和胶带糊起来的钱包,一用20多年,有一次丢在了大马路上,都没人捡。

在女儿们眼中,父亲是个生活不讲究的人,对物质没什么要求,总说“够用就好”,可要是捐钱,又说“捐够才好”。

“我很幸运,遇见了最好的时代”

再顺遂的人生,有的人还是能找出灰暗的借口;在老王这里,再悲催的遭遇,他都能发现灿烂的理由。

1995年8月25日,老王的慈善故事首次在《金华日报》刊发,讲述他资助贫困儿童上学的故事。24年来,老王的点滴善举,都被金报一一记录。

“我很幸运,遇见了最好的时代。”在老王眼中,改革开放是伟大的转折。“过去,不管我为社会做得再多,还是‘黑五类’,要受歧视。”后来,完全不一样了。

20多年来,他的善举和作为,得到了社会各界热情的鼓励和善意的评价。这位播种者,不但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还获评“浙江好人”、提名“中国好人”。

对于这个时代,老王心怀感恩。按他自己的话说,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下辈子接着做好人!”说完,他整了整胸口那枚戴了多年的党徽。

来源:金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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