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最后一位"沂蒙红嫂"告别

李锦

今天，山东电视台新闻头条新闻是省委书记刘家义专程前往沂南县送别张淑贞，向最后一位沂蒙红嫂告别。

12月20日清晨，党龄最长、年龄最大的沂蒙红嫂张淑贞同志因病医治无效在沂南逝世，享年104岁。

张淑贞同志1914年9月出生在沂南，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一位有着近80年党龄的老党员，是沂蒙红嫂的典型代表。

我是1971年10月开始到沂蒙山区采访的，多次来到沂南。在抗曰战争时期，这里是抗日根据地中心。张淑贞的婆婆王换于家是山东著名的抗日堡垒户，是中共山东分局、八路军第一纵队、八路军山东纵队、山东省战工推行委员会、抗大一分校、大众日报社、姊妹剧团首长机关所在地，罗荣桓、徐向前、朱瑞、郭洪涛、黎玉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长期在这里战斗工作生活过。王换于当时任艾山乡副乡长，她第一个找的就是儿媳妇张淑贞，和张淑贞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别的家人都不知道那天谈话的内容，第二天天一亮婆媳俩走出来，从此婆媳俩率领全家发动群众，参加抗日，发展党员，壮大党的力量；从1940年到1943年间，张淑贞在八个村庄共发展了二十多名党员；她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积极参军参战，做军鞋、缝军衣、磨军粮、烙煎饼等支援前线，为山东省党、政、军领导机关服务。

当时张淑贞任东、西两辛庄的妇救会长，还负责岸堤片十三个村庄的抗日宣传发动工作，带领全家创办了战时托儿所，抚养了一大批革命后代，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七八岁，最小的生下来才3天。其中就有徐向前的女儿小何，罗荣桓的儿子罗东进、女儿罗琳、陈沂的女儿陈小聪等；为了养好革命后代，张淑贞把刚生的女儿放到一边吃点糊糊汤，和弟媳妇把奶水给那些年龄小、体质差的孩子，她也心疼孩子，一面掉眼泪一面说“妮啊，受熬煎了，不是娘不疼你，是这烈士的孩子离开了娘，他更苦，等革命胜利了，娘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煮鸡蛋吃”，妯娌俩默默的流泪。

就这样，“战时托儿所”共抚养了30多名革命后代和8名烈士遗孤。而张淑贞和弟媳的4个孩子，却因营养不良而夭折。

去年张淑贞生日时，将帅子女罗东进、陈晓聪、黎小弟、赵继烈、高源，对着手机视频，眼含热泪齐声喊道：“娘啊，今天是您的生日，这是生日蛋糕，我们给你唱生日歌。”“娘啊，祝您健康长寿，生日快乐！有时间，一定去看您！”

罗荣桓元帅之子罗东进中将说：“抗战时期，就是娘像大鸟喂小鸟一样，把饭放在嘴里嚼碎了，一口一口把我们这些孩子喂养大。红嫂的养育之情，我们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陈沂少将之女陈晓聪说：“亲妈把我生下来，就交给了娘。娘为了我们八路军的孩子，宁可自己孩子挨饿。”

当时，面对鬼子“谁敢救一个八路军，全家就得被活埋”的叫嚣，每次战斗结束，张淑贞和婆婆王换于毅然奔向烽烟未尽的战场，仔细搜寻八路军伤员。张淑贞说：“那时候，早已不寻思死活了，心里想，干革命往前跑就行了，命得放一边。”其间，婆媳二人有两次差点被搜山的日寇抓去。她们抢救、掩护了近百名八路军伤病员和抗日干部，掩藏了大量的抗日物资，含泪掩埋了数百名无名烈士的遗体。

据相关统计，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沂蒙妇女共做军鞋315万双，做军衣122万件，碾米碾面11716万斤，动员参军参战20万人，救护病员6万人。红嫂，正是民族精神的缩影。

今天上午，张淑贞同志遗体告别仪式在沂南县殡仪馆举行，社会各界人士向老红嫂作最后的告别。我看到新闻，想起31年前我到东辛庄看望两代沂蒙红嫂王换于、张淑贞的情况。当时王换于98岁、张淑贞73岁，王换于已经不能说话了，总是张淑贞张罗。

省委书记 刘家义专程前往沂南县送别张淑贞，向最后一位 沂蒙母亲告别。

市委书记王玉君主持告别仪式。

一晃31年过去了，老妈妈活到104岁。1987年到村中是春节前。我把这个镜头收入刚刚出版的《过年---中国农村的40个春节》书中。今天，特发此文，悼念沂蒙红嫂张淑贞。

看望沂蒙母亲

---- 转载《过年---中国农村的40个春节》第204页 1987 沂 南

眼前，大学生围着的就是沂蒙母亲王换于，99岁的革命老妈妈，徐向前率领的八路军第一纵队领导机关939年6月进了沂蒙，就是住在她的家里。

老妈妈身后的房子100年了。这个庄是沂南县的东辛庄，身后这座山叫做牧虎山，这条河就是汶河，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是著名的抗日堡垒村。

王换于所在的东辛庄三面环水，很早之前就有“兵家绝地”的说法。徐向前往到这里，王换于在家里办起了战争时期的托儿所，精心呵护41个革命将士的后代。这些孩子最大的七八岁，最小的才出生三天。

老妈妈已经不能说话了，前后张罗的是她的儿媳。儿媳叫张淑珍，73岁了，她和人讲俺婆婆说，自己的小孩吃的孬点，人家的小孩吃的好点。咱不好好给人家养孩子，人家他妈和他爸为了什么，人家不是为了国家吗？人家是为了国家打仗来了吗？打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来了，还叫咱过成吗？还叫咱吃饭吗？过不成，你不好好给人家养孩子吗？

回想起1941年的苦日子，张淑珍说，日本鬼子到东辛庄扫荡。托儿所的孩子们躲过了敌人的一次次扫荡。即使在最残酷的环境中，俺家也想方设法改善孩子们的伙食。她说，当时水饺下锅里去了，来了鬼子了，来鬼子了啊！饺子熟了不能放这里，使水瓢，使笊篱，大盆子端着，俺婆婆使水瓢，跑那里，跑那里去，俺一起喂小孩。

三年的时间里，战时托儿所的孩子们在王换于及其家人的精心呵护下，得到了健康地成长，而王换于的四个亲骨肉却因为营养不良先后夭折，张淑珍老人的两个儿子就是因为没有母亲奶水的喂养永远离开了她的怀抱。

1987年春节前，张淑珍73岁，王换于98岁。我为她们拍了照片，发表在人民日报上了。

学生来的这一天是故历二十六，快过年了。学生送来春联，还送来大的“寿”字。来为大娘拜年的是济南的一群大学生，他们是寒假里来考察社会的。到了东辛庄，到了沂蒙这块土地上，心灵便得到净化，对百岁老人的敬仰是一片虔诚。

在这个春节后，沂蒙母亲又活了两年，过了100岁。16年后，在这所房子建了沂蒙母亲王换于纪念馆。

在北京西单图书城，迎面陈列台上是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优秀图书。《中国农村的四十个春节》放在显眼位置。

《中国农村的四十个春节》由石油工业出版社出版，全国新华书店发行。